宣室志(<--html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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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書說明
  • 第一卷
  • 第二卷
  • 第三卷
  • 第四卷
  • 第五卷
  • 第六卷
  • 第七卷
  • 第八卷
  • 第九卷
  • 第十卷
  • 補遺
  • 辭典

    第一卷

      李揆(一)

      李揆於乾元中為禮部侍郎,嘗一日晝坐於堂之前軒。忽聞堂中有聲極震,若牆圮。揆驚,入視之,見一蝦蟆俯於地,高數尺,魁然殊狀。揆且驚且異,莫窮其來。即命家童以一缶蓋之。客曰:「夫蝦蟆者,月中之物,亦天使也。今天使來公堂,豈非上帝以榮命付公乎?」黎明啟視之,已亡見矣。後數日,果拜中書侍郎平章事。

      石憲

      有石憲者,其籍編太原,以商為業,常行貨於代北。
      長慶二年夏中於雁門關行道中,時暑方盛,因偃於大木下。忽夢一僧,蜂目,被褐衲,其狀甚異,來憲前謂曰:「我廬於五臺山之南,有窮林積水,出塵俗甚遠,實群僧清暑之地。檀越幸偕我而遊乎?即不能,吾見檀越病熱且死,得無悔於心耶?」憲以時暑方盛,僧且以禍福語相動,因謂僧曰:「願與師偕往。」於是,其僧引憲西去。且數里,果有窮林積水。見群僧在水中。憲怪而問之,僧曰:「此玄陰池。故我徒浴於中,且以蕩炎燠。」於是引憲環池行。憲獨怪群僧在水中,又其狀貌無一異者。已而天暮,有一僧曰:「檀越可聽吾徒之梵音也。」於是憲立池旁,群僧即於水中合聲而噪。僅食頃,有一僧挈手曰:「檀越與吾偕浴於玄陰池,慎無懼!」憲即隨僧入池中,忽覺一身盡冷,噤而戰。由是驚悟。見己臥於大木下,衣盡濕,而寒慄且甚。時已日暮,即抵村舍中。
      至明日,病稍愈。因行於道。聞道中忽有蛙鳴,甚類群僧之梵音,於是逕往尋之。行數里,見窮林積水,有蛙甚多。其水果名玄陰池者,其僧乃群蛙爾。憲曰:「此蛙能幻形以惑於人,豈非怪之尤者乎!」於是盡殺之。

      王叟

      寶歷初,長沙有民王叟者,家貧,力田為業。一日耕於野,為蚯蚓螫其臂,痛楚甚,遂馳以歸,其痛益不可忍。夜呻而曉,晝吟而夕,如是者凡旬月。有醫者云:「此受毒之甚者也。病之始,庶幾有及﹔狀且深矣,則吾不得而知也。」後數日,病益甚,忽聞臂中有聲,幽然而微,若蚯蚓吟者。又數日,其聲益響,如合千萬音。其痛亦隨而多焉,是夕果卒。

      韋君

      有御史韋君,嘗從事江夏,復以奉使至京﹔既還,道次商於館亭中,忽見亭柱有白蜘蛛曳而下,狀甚微。韋君曰:「是為人之患也,吾聞汝雖小,螫人,良藥無及。」因以指殺焉。俄又見一白者下,如前所殺之,且視其上,有網為窟,韋乃命左右挈帚盡為掃去,且曰:「為人患者,吾已除矣。」
      明日欲去,因以手撫其柱,忽覺指痛不可忍之,乃是有一白蜘蛛螫其上。韋君驚,即拂去,俄遂腫延,不數日而盡一臂。由是肩輿舁至江夏,醫藥無及,竟以左臂潰為血,血盡而終。
      先是,韋君先夫人在江夏,夢一白衣人謂曰:「我弟兄二人為汝子所殺。吾告上帝,帝用雪其冤,且遂吾請。」言畢,夫人驚寤,甚異之,惡不能言。後旬餘而韋君至,具得其狀,方悟所夢。覺為夢日,果其殺蜘蛛於館亭時也。夫人泣曰:「其能久乎?」數日而韋君終矣。

      陸顒

      吳郡陸顒,家於長城之東,其世以明經仕。顒自幼嗜麵,為食愈多而質愈瘦。及長,從本郡貢於禮部。既下第,遂為生太學中。
      後數月,有胡人數輩挈酒食詣其門。既坐,顧謂顒曰:「吾南越人,長蠻貊中,聞唐天子網羅天下英俊,且欲以文化動四夷,故我航海梯山來中華,將觀文物之光。唯吾子峨焉其冠,襜焉其裾,莊然其容,肅然其儀,真唐朝儒生也。故我願與子交歡。」顒謝曰:「顒幸得籍於太學,然無他才能,何足下見愛之深也?」於是相與酬宴,極歡而去。顒,信士也,以為群胡不我欺。
      旬餘,群胡又至,持金繒為顒壽。顒志疑其有他,即固拒之。胡人曰:「吾子居長安中,惶惶然有饑寒色,故持金繒,為子僕馬一日之費,所以交吾子歡爾。豈有他哉?幸勿疑我也!」顒不得已,受金繒。及胡人去,太學中諸生聞之,偕來謂顒曰:「彼胡率好利不顧其身,爭米鹽之微,尚致相賊殺者,寧肯輕金繒為君壽乎?且太學中諸生甚多,何為燭厚君耶?君匿身郊野間,以避再來也。」顒遂僑居於渭上,杜門不出。
      僅月餘,群胡又詣其門。顒大驚,胡人喜曰:「比君在太學中,我未得盡言﹔今君退處郊野,果吾心也!」既坐,胡人挈顒手而言曰:「我之來,非偶然也,蓋欲富君爾,幸望知之!且我所祈,於君固無害,於我則大惠也。」而言曰:「謹受教。」胡人曰:「吾子好食麵乎?」曰:「然。」又曰:「食麵者非君也,乃君肚中一蟲爾。今我欲以一粒藥進君,君餌之,當吐出蟲。則我以厚價從君易之,其可乎?」顒曰:「若誠有之,又安有不可耶?」已而,胡人出一粒藥,其色光紫,命餌之。有頃,遂吐出一蟲,長二寸許,色青,狀如蛙。胡人曰:「此名『消麵蟲』,實天下之奇寶也。」顒曰:「何以識之?」「吾嘗見寶氣亙天,起於太學中,故我特訪而取之。然自一月餘,清旦望之,見斯氣移於渭水上,果君遷居焉。夫此蟲稟天地中和之氣而生,故好食麵,蓋以麥自秋始種,至來年夏季方始成實,受天地四時之全氣,故嗜其味焉。君宜以麵食之,可見矣。」顒即以麵斗餘致其前,蟲乃食之立盡。顒又問曰:「此蟲安所用也?」胡人曰:「夫天下之奇寶,俱稟中和之氣。此蟲乃中和之粹也。執其本而取其末,其遠乎哉!」既而以函盛其蟲,又金篋扃之,命顒致於寢室,謂顒曰:「明日當自來。」
      及明旦,胡人以十輛車輦金玉絹帛約數萬獻於顒,共持金函而去。顒自此大富,治園田為養生具,日食果肉,衣鮮衣,遊於長安中,號豪士。
      僅歲餘,群胡又來,謂顒曰:「吾子能與我偕遊海中乎我欲探海中之奇寶以耀天下,而吾子豈非好奇之士耶!」顒既以甚富,又素享閑逸自遂,即與群胡俱至海上。胡人結宇而居,於是置油膏於銀鼎中,構火其下,投蟲於鼎中,煉之,七日不絕燎。忽有一童,分髮,衣青襦,自海水中出,捧月盤,盤中有徑寸珠甚多,來獻胡人。胡人大聲叱之。其童色懼,捧盤而去。僮去食頃,又有一玉女,貌極冶,衣霧綃之衣,佩王珥珠,翩翩自海中而出,捧紫玉盤,中有珠數十,來獻胡人。胡人罵之,玉女捧盤而去。俄有一仙人,戴瑤碧冠,帔霞衣,捧絳帕籍,籍中有一珠,徑三寸許,奇光泛空,照數十步。仙人以珠獻胡人,胡人笑而授之。喜謂顒曰:「至寶來矣。」即命絕燎。自鼎中收蟲,置金函中。其蟲雖煉之且久,而跳躍如初。胡人吞其珠,謂顒曰:「子隨我入海中,慎無懼。」顒即執胡人佩帶,從而入焉。其海水皆豁開數十步,鱗介之族,俱辟易回去。遊龍宮,入蛟室,珍珠怪寶,惟意所擇。才一夕,而獲甚多。胡人謂顒曰:「此可以致億萬之貨矣。」已而又以珍貝數品遺於顒。貨於南越,獲金千鎰,由是益富。其後竟不仕,老於閩越,而甲於巨室也。

      彭偃

      唐大應中,彭偃未仕時,嘗有人謂曰:「君當得珠而貴,後且有禍。」
      尋為官得罪,謫為澧州司馬。既至,以江中多蚌,偃喜,以為珠可取,即命人採之。獲蚌甚多,而卒無有應。及朱泚反,召偃為偽中書舍人,偃方悟得珠乃朱泚也。果誅死。

      李師道(一)

      跋扈李師道以青齊叛,章武帝將討之,凡數年而王師失利,師道益驕。
      嘗一日坐於堂,其榻前有銀鼎,忽相鼓,其一鼎耳足盡墜。後月餘,劉悟手刃師道,青齊遂平。蓋銀鼎相鼓之兆也。

      王涯

      左丞相王涯,大和九年掌邦賦,又主簿鹽鐵。其子仲翔嘗一日避暑於山亭,忽見家僮數十皆無首,被血來仲翔前。僅食頃,方不見。仲翔驚異且甚,即具白之,願解去權位。涯不聽。是歲冬十一月,果有鄭注之禍。

      溫造

      新昌里尚書溫造宅,桑道茂嘗居之。庭有二柏樹甚高。桑生曰:「夫人之所居,古木蕃茂者,皆宜去之。且木盛則土衰,由是居人有病者,乃土衰之致也。」於是以鐵數十鈞鎮於柏樹下。既而告人曰:「後有居,發吾所鎮之地者,其家長當死。」唐大和九年,溫造居其宅,因修建堂宇,遂發地得桑生所鎮之鐵。後數日造果卒。

      李宗閔

      唐丞相李宗閔,大和七年夏出鎮漢中。明年冬,再入相。又明年夏中,嘗退
    朝於靖安里第,其榻前有熨斗,忽跳擲久之。宗閔異且惡。是時李訓、鄭注以奸
    詐得幸。數言於帝。訓知之,遂奏以致其罪。後旬日,有詔貶為明州刺史,連貶
    潮州司戶,蓋其兆也。

      柳公濟

      柳公濟尚書,唐大和中奉詔討李同揵。既出師,無何,麾槍忽折。客有見者,嘆曰:「夫大將軍出師,其門旗及麾槍折者,軍必敗。不然,上將死。」後數月,公濟果薨。凡軍出征,有烏鳶隨其後者,皆敗亡之徵。有曾敬雲者,嘗為北都裨將。李師道叛時,曾將行營兵士數千人,每出軍,有烏鳶隨其後,即軍必敗,率以為常。後捨家為僧,住於太原凝定寺。大和九年,羅立言為京兆尹,嘗因入朝,既冠帶,引鏡自視,不見其首。遂語於季弟約言。後果為李訓連坐,誅死。

      聖畫

      雲花寺有聖畫殿,長安中謂之七聖畫。初,殿宇既制,寺僧召畫工,將命施彩飾,會貴其直,不合寺僧祈酬,亦竟去。後數日,有二少年詣寺來謁曰:「某,善畫者也。今聞此寺將命畫工,某不敢利其價,願輸功,可乎?」寺僧欲先閱其跡,少年曰:「某弟兄凡七人,未嘗畫於長安中,寧有跡乎。」寺僧以為妄,稍難之。少年曰:「某既不納師之直,苟不可師意,即命圬其壁,未為晚也。」寺僧利其無直,遂許之。後一日,七人果至。各挈彩繪,將入其殿,且謂僧曰:「從此去七日,慎勿啟吾之門,亦不勞飲食,蓋以畏風日所侵鑠也。可以泥錮吾門,無使有纖隙,不然,則不能施其妙矣。」僧從其語。如是凡六日,闃無有聞。僧相語曰:「此必他怪也。且不可果其約。」遂相與發其封。戶既啟,有七鴿翩翩望空飛去。其殿中彩繪,儼若四隅,唯西北墉未盡其飾焉。後畫工來見之,大驚曰:「真神妙之筆也。」於是無敢繼其色者。

      尹君

      唐故尚書李公詵鎮北門時,有道士尹君者。隱晉山,不食粟,常餌柏葉,雖髮盡白,而容狀若童子,往往獨遊城市。里中有老父年八十餘者,顧謂人曰:「吾孩提時嘗見李翁言,李翁,吾外祖也。且曰:『我年七歲,已識尹君矣,迨今七十餘年,而尹君容狀如舊,得非神仙乎?吾且老,自度能幾何為人間人,汝方壯,當志尹君之容狀。』自是及今,七十餘歲矣,而尹君曾無老色,豈非以千百歲為瞬息耶!」
      北門從事馮翊嚴公綬,好奇者。慕尹之得道,每旬休,即驅駕而詣焉。
      其後嚴公自軍司馬為北門帥,遂迎尹君至府庭,館於公署,終日與同席。常有異香自肌中發,公益重之。公有女弟學浮圖氏,嘗曰:「佛氏與黃老固殊致。」且怒其兄與道士遊。後一日,密以堇斟致湯中,命尹君飲之。尹君既飲,驚而起曰:「吾其死乎?」俄吐出一物,甚堅,有異香發其中。公命剖而視之,真麝臍也。自是尹君貌衰齒墮,其夕,卒於館中。嚴公既知女弟之所為也,怒且甚。即命部將治其喪。後二日,葬尹君於汾水西二十里。
      明年秋,有照聖觀道士朱太虛,因投龍至晉山,忽遇尹君在山中。太虛驚而問曰:「師何為至此耶!」尹君笑曰:「吾去歲在北門,有人以堇斟飲我者,我故示之以死。然則堇斟安能敗吾真耶!」言訖,忽亡所見。太虛竊異其事。及歸,具白嚴公,曰:「吾聞仙人不死,脫有死者,乃屍解也。不然,何變異之如是耶!」將命發其墓以驗之,然慮惑於人,遂止其事。

      僧契虛

      浮屠氏契虛者,本姑臧李氏子,其父為御史於玄宗時。契虛自孩提好佛氏法律,年二十七,髡髮衣褐,居長安佛寺中。及祿山破潼關,玄宗西幸蜀門,契虛遁入太白山,採柏葉而食之,自是絕粒。
      嘗一日,有道士喬君,貌清瘦,鬚鬢盡白,來詣契虛。謂契虛曰:「師神骨甚孤秀,後當邀遊仙都中矣。」契虛曰:「吾塵俗之人,安能詣仙都乎?」喬君曰:「仙都甚近,師可力去也。」契虛因請喬君導其徑。喬君曰:「師可備食於商山逆旅中,遇捀即犒於商山而饋焉。或有問師所詣者,但言原遊稚川,當有捀子導師而去矣。」契虛聞其言,喜且甚。
      及祿山敗,上自蜀門還長安,天下無事。契虛即往商山,舍逆旅中,備甘潔以伺捀子饋焉。僅數月,遇捀子百餘,俱食畢而去。契虛意稍怠,且謂喬君見欺,將歸長安。既治裝,是夕,一捀子年甚少,謂契虛曰:「吾師安所詣乎?」契虛曰:「吾願遊稚川有年矣。」捀子驚曰:「稚川,仙府也。吾師安得而至乎?」契虛對曰:「吾始自孩提好神仙,常遇至人,勸我遊稚川。路幾何爾?」捀子曰:「稚川甚近。師真能偕我而去乎?」契虛曰:「誠能遊稚川,死不悔。」
      於是捀子與契虛俱至藍田上,治具。其夕,即登玉山,涉危險,逾巖巘,且八十里。至一洞,水出洞中,捀子與契虛共挈石填洞口,以壅其流。三日,洞水方絕。二人俱入洞中,昏晦不可辨,見一門在數十里外,遂望門而去。既出洞外,風日恬煦,山水清麗,真神仙都也。又行百餘里,登一高山,其山攢峰迥拔,石徑危,契虛眩惑不敢登,捀子曰:「仙都且近,何為彷徨耶!」即挈手而去。既至山頂,其上坦平,下視川原,邈然不可見矣。又行百餘里,入一洞中。及出,見積水無窮,水中有石徑,橫尺餘,縱且百里餘。捀子引契虛躡石逕而去。至山下,前有巨木,煙影繁茂,高數千尋。捀子登木長嘯久之,忽有秋風起於林杪,俄見巨繩繫一行橐,自山頂而縋,捀子命契虛暝目坐橐中。僅半日,捀子曰:「師可寤而視矣。」契虛既望,已在山頂。
      見有城邑宮闕,璣玉交映在雲物之外。捀子指語:「此稚川也!」於是相與詣其所,見仙童百輩,羅列前後。有一仙人謂捀子曰:「此僧何為者,豈非人間人乎?」捀子曰:「此僧常願遊稚川,故挈而至此。」已而至一殿,上有具簪冕者,貌甚偉,憑玉几而坐,侍衛環列,呵禁極嚴。捀子命契虛謁拜,且曰:「此稚川真君也。」契虛拜。真君召契虛上,訊曰:「爾絕三彭之仇乎?」不能對。真君曰:「真不可留於此!」因命捀子登翠霞亭。其亭亙空,居檻雲矗,見一人袒而瞬目,髮長數十尺,凝膩黯黑,洞瑩心目。捀子謂契虛曰:「爾可謁而拜。」契虛既拜,且問:「此人為誰何瞬目乎?」捀子曰:「此人楊外郎也。外郎,隋氏宗室,為外郎於南宮。屬隋末,天下分磔,兵甲大擾,因避地居山,今已得道。此非瞬目,乃徹視也。夫徹視者,寓目於人世爾。」契虛曰:「請寤其目,可乎?」捀子即面請,外郎忽寤而四視,其光益著若日月之照。契虛悸背汗,毛髮盡勁。又見一人臥石壁之下,捀子曰:「此人姓乙,支潤其名,亦人間之人,得道而至此。」已而捀子引契虛歸。其道途皆前時之涉應。
      契虛因問捀子曰:「吾向者謁見真君,真君問我三彭之仇,我不能對。」曰:「彭者,三屍之姓,常居人中,伺察其罪,每至庚申日,籍於上帝。故學仙者,當先絕其三屍,如是則神仙可得,不然,雖苦其心,無補也。」契虛悟其事。
      自是而歸。因廬於太白山,絕粒啄氣,未嘗以稚川之事語於人。貞元中,徙居華山下。有滎陽鄭紳與吳興沈聿俱自長安東出關,行至華山下,會天暮大雨,二人遂止。契虛以絕粒,故不致庖爨。鄭君異其不食,而骨狀豐秀,因徵其實。契虛乃以稚川之事告於鄭。鄭好奇者,既聞其事,且歡且驚。及自關東回,重至契虛舍,其契虛已遁去,竟不知所在。鄭君常傳其事,謂之《稚川記》。

      十仙子

      唐玄宗常夢仙子十餘輩,御卿雲而下,列於庭,各執樂器而奏之。其度曲清越,真仙府之音也。及樂闋,有一仙人前而言曰:「陛下知此樂乎?此神仙《紫雲曲》也。今願傳授陛下,為聖唐正始音,與夫《咸池》、《大夏》固不同矣。」玄宗喜甚,即傳受焉。俄而寤,其餘響猶若在聽。玄宗遽命玉笛吹而習之,盡得其節奏,然嘿不泄。及曉,聽政於紫宸殿,宰臣姚崇、宋璟入,奏事於御前,玄宗俛若不聞。二相懼,又奏之。玄宗即起,卒不顧二相。二相益恐,趨出。時高力士侍於玄宗,即奏曰:「宰相請事,陛下宜面決可否。向者崇、璟所言,皆軍國大政,而陛下卒不顧,豈二相有罪乎?」玄宗笑曰:「我昨夕夢仙人奏樂曰《紫雲曲》,因以授我,我失其節奏,由是嘿而習之,故不暇聽二相奏事。」即於衣中出玉笛,以示力士。是日,力士至中書,以事語於二相。二相懼少解。曲後傳於樂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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