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五一回
  訪刺客誤入福承寺 飛雲僧行刺報前仇

  話說紀逢春由東房出來,見上房躥出一人,手拿一個人頭。
  他說:「呦!了不得了!刺客把大人殺了。」劉芳與石鑄尚未睡著,躥到院中,蘇永祿也醒了。石鑄問紀逢春,他用手一指說:「你瞧,上房門開了,有一人手提人頭,躥上房去,往東北跑了。」石鑄躥身上房,見影影綽綽有一人在前;低頭在房上一瞧,見有鮮血滴下。石鑄順黑影追去,一聲喊嚷,說:「刺客休走!你好大膽量,竟敢刺殺彭大人,任憑你上天入地,我也要把你拿住。」後面劉芳也追趕下來,直追至正東的一片樹林,聽那邊有狗直吠,及至身臨切近,再找賊人已蹤跡不見。劉芳說:「石賢弟,可曾看見賊人往哪邊去了?」石鑄說:「我追到此處,就看不見了,咱們回去吧!」
  眾人由原路回到公館,只見上房隔扇已開,燈光明亮,彭公在椅上坐著,彭興等兩旁伺侯。石鑄等這才放心,過來給大人請安,說:「大人受驚了。」原來大人正在睡夢裡,忽聽外面一嚷,起來急叫彭興。彭興過來點燈,在各處將燈一照,說:「大人,了不得了!蘇大老爺被人殺了。」大人站在東裡間門口一瞧,見人躺在牀上,人頭已沒,血流滿地。石鑄等回來,大人說:「昨天我把蘇永福叫進來,我喜他老成練達,叫他給
  我看東西,不想被賊人所刺。」蘇永祿放聲大哭,說:「我哥哥一世忠厚,不象我機靈,怎麼會遭這樣報應。」大家勸他說:「蘇二哥不必哭了,凡人死生有命,富貴在天,大家想個主意,替蘇大哥報仇。」大人說:「我明天不走了,這賊人膽子甚大,必是戴魁章餘黨來刺殺本部院,誤傷蘇永福,明天誰出去訪訪這案。」紀逢春過來說:「大人不必著急,明天我去訪刺客,准可以把他拿來。」大人說:「你一個粗魯人,焉能辦這事,不必要你前去。」隨喚武杰說:「你明天吃完早飯,帶著李環、李佩,換了便服出去明察暗訪,訪查明白,回來稟我知道。」武杰答應。大人說:「你等下去歇息。」天尚未亮,大家恐賊人去而復來,各人留神,這叫賊走關門。
  大人回到西裡間睡了一覺,天光大亮,本地知縣龔大老爺已把車輛馬匹預備好了,來請大人起馬。大人說:「昨日我這公館鬧刺客,你可知道麼?」龔文煜說:「卑職不知。」大人說:「今天本部院不走了,等把刺客拿獲再走。」正說之際,只聽得外邊有人喊冤!大人說:「把喊冤之人帶來。」不多時,只見石鑄帶進一人,年紀約在三十以外,面皮微紫,粗眉大眼,身高七尺,身穿藍布褲褂,手中拿著一個包裹,來至上房。劉芳一看,說:「這人二目神光滿足,莫非是刺客來至這裡,以喊冤為名,要看看大人是死是活。」眾辦差官手拿兵刃,見那人跪在地下說:「小人姓駱名文蓮,在靈寶縣東門外住,家中人就是我生身的父母和結髮妻子。我在本營技藝隊上當差。只因昨晚三鼓以後,我母親有一宗病症,非吃我妻子之乳不好。
  我妻子跟我母親在東屋,小人在西屋睡。聽外面有人叫娘子開門,小人知道我妻子素來安分,並無外心,出去把門一開,這賊人拿著包袱照我面門打來,打了我一個筋斗。賊人是兩個,把我妻子背了就走。我母親七十多歲的人,牙齒多落完,非吃
  我妻子之乳不能飽。」說著,把包袱遞上來,打開一瞧,還有一張油紙,再把油紙打開,原來卻是蘇永福的人頭。大人說:「你不必慮!本營聽差人,你們可認得他是本營的人。」聽差人上來回稟說:「不錯,他是本營技藝教習,他會把式。」大人問明白了,叫駱文蓮下去。用完早飯,叫小蠍子武杰和李氏兄弟改扮行裝,包裹單刀,暗帶鏢囊,出外查訪。
  三個人出了公館,順著道路走出西門,打算到各村莊和庵觀寺院訪查。剛走了不遠,只見男男女女手捧香燭,彷彿要去燒香的樣子。武杰過來問一位老者說:「請問今天是去哪個廟燒香還願?」那人說:「離這裡六里之遙,有一座福承寺,寺中有一位肉胎和尚,名叫法緣,他是一位肉胎活佛,在寺施醫,故此我們都上那廟裡燒香還願。」武杰一想:「世界上哪有肉胎活拂,這明明是妖言惑眾,我到那裡看看再作道理。」帶著李氏兄弟往前又走了約有四五里之遙,方才走到跟前,只見人山人海,這座廟宇並不靠著村莊,門口有兩根旗桿,山門關閉,只走東角門。武杰來至山門,就要朝裡走。門口小和尚把武杰攔住說:「要進裡面看病,必須掛號,每天只看一百個人。如不掛號,不准進去。」武杰說:「吾也不燒香,吾也不還願,吾也不看病,吾是到這裡遊玩的。」攔門的小和尚把武杰一看,穿的衣服甚是鮮明,品貌不俗,想必是一位世家子弟,便說:「老爺你貴姓?跟我進來,我帶你各處看看。」武杰說:「我姓乾。」小和尚說:「原來是乾爺,你是誰的乾爺?」武杰說:「吾沒有讓你叫我乾爺。」
  小和尚前頭帶路,一直往裡走,過了大殿,來到西跨院一瞧,是北房三間,東西各有配房。武杰來至上房一瞧,屋中靠北牆有一張八仙桌,兩邊有太師椅,牆上掛一軸條幅,上面畫的山水人物,旁邊有一副對聯,上聯寫:「名教中有樂地」;下
  聯是:「風月外無多談」。武杰看罷,沉吟半天,坐在東邊椅上問小和尚的法名叫什麼?小和尚說:「我叫蘭月,我給施主倒茶去。」轉身就出去了。武杰掀起簾櫳一看,屋中圍屏牀帳俱全,靠北牆有一張小琴桌,放著一卷經,一個鐘架子,上頭掛著風磨銅的鐘。武杰拿起銅錘,將鐘打了一下,只聽牆裡頭咯吱咯吱連聲響,當中往上一卷,露出一個門來,聽得裡面說話是江南的口音,有腳步之聲。他往門旁一閃,從裡面出來五個婦人,都是花枝招展的,有二十來歲,走出了夾壁牆來。牆門一關,字畫又放下了。小和尚進來一看,武杰正在那裡發愣,小和尚說:「不叫你進來,你偏要往裡間屋去,無故你又打鐘,若是我師父知道,定要打我。」武杰說:「你們這個廟裡私造夾壁牆,容著婦人美女。」
  小和尚轉身要走,被武杰踢倒,按在當中,叫李環、李佩找繩子把他捆上。李環正在捆人,東閣門又來了一個小和尚,看見捆他師弟,撥頭就跑。武杰拉刀追擊,剛跑到大雄寶殿,見和尚正在替人看病,一群男女都在那裡焚香。武杰追小和尚來到大殿以下,又躥出一個和尚來,手拿一口單刀,把他的去路擋住,吩咐手下僧人鳴鑼聚眾,把山門關好,不准放這男子逃走。只聽鐘聲一響,眾僧各拿兵刃,來在大殿前把武杰圍在當中。武杰一看,連叫李環、李佩各拉兵刃動手,捉拿賊人。
  李環、李佩由西院出來,拉手中樸刀,跳在當中,與這一伙僧人動起手來。要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

返回 開放文學

訪問統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