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回
  立拿毛郎二賊 求雨壇前認屍

  詩曰:
  為人切莫要欺心,舉頭三尺有神明。
  若還作惡無報應,天下凶徒人食人。
  話說包公當堂標了硃簽,差了值日快頭前去捉拿毛順卿、郎風,當堂回話。二差人帶了伙計出了署門,直奔城外,誰知二位坐在關帝廟門口同長壽子在塊敘賭,二差人走上前,拍拍郎風、毛順卿肩頭說:「你的事犯了!」他二人看見差人,面如土色,渾身發抖,嘴還硬:「你說甚麼事犯了?我二人又非強盜,又沒有甚麼大罪。」二差人說:「孫二老爹告了你了!」
  他二人聽見孫二老爹告了他,他二人的嘴口不知怎麼樣就像魚鰾黏住一般。二差人此刻不容他分辯,說:「太爺現有硃簽牌票與你看!」二賊望見硃簽上寫道:
    定遠縣堂硃簽,立拿謀命吞財人郎風、毛順卿當堂回話,速速。
  二賊看後,歎了一聲:「該因我從建平謀吞孫文理財帛,弄到了定遠縣破案。謀占之銀,為何不遠走他鄉?終朝嫖賭,天下人皆可以賭錢,為甚麼要同長壽子賭錢?贏了他老子棺材本,手內此刻銀子又不得了,如何是好?」二差人取出了鐵繩,將二人套上,可憐就如活猴一般。長壽子看見差人前來,他人小,一溜溜到了回來。
  二差人將二賊帶至班房坐下,差小伙計看了,值日快頭吉雲板到宅門傳話。有人稟了包公,包公吩咐:「各班伺候!」
  包公吃了上頓飯,濃茶嗽口畢,吩咐伺候。他聽見三梆已過,身坐大堂,值日快頭跑上,跪在丹墀,繳上硃簽說:「二犯今已拿到,現在外面,伺候太爺發落!」包公一聲吩咐:「將二犯帶來聽審!」值日快頭出頭前來,到了班房,將二犯帶至儀門,喊了一聲:「犯人告進!」這二賊看見包公坐在上面,猶如閻羅天子一般。見兩邊擺列刀槍劍戟,鞭鐧錘抓,外有銅鍘鐵鍘,蘆蓆子,大夾棍,點錘,還有短夾棍,敲牙摘舌,百樣非刑,只唬得渾身發抖。二差人將他帶至公案面前,毛順卿、郎風朝上磕頭。包公叫二人抬起頭來!二賊說:「大人金面在上,小的不敢抬頭!」包公說:「抬起頭來,本縣問你話:你怎麼把孫文理銀子謀去,怎麼謀死他命!你又怎麼謀害他妻的,從直招來,免受刑法!」二賊說:「小的未曾謀害孫文理並他妻子!」包公說:「你可曉得孫文理托兆與本縣,叫本縣代他伸冤!」此二賊見縣主不曾帶長壽子上堂,若有長壽子在當堂,這件事看起來就賴不去了。他二賊不知黃癩子告他與長壽子賭錢。此二賊不肯認謀害的話,說:「太爺!孫文理他已回去,小的並未謀害。如太爺不相信,現有木行為憑。」本主吩咐:「暫且收監!」太爺堂上立標硃簽,拿張同升木行回話。
  差人星速至建平縣,將張姓帶至定遠,並將賬簿調上去。
  太爺坐堂,差人將張公帶至丹墀,回了本官。包公問:「開木行的,你姓張麼?」張公答應:「小的祖開行,至此三代。」
  包公問:「你家可有個姓孫的在你行內?」張公答:「孫姓卻有一個,是某月某日同了他伙計,一個姓郎,一個姓毛。小的將銀於某日交清,還辦了酒飯代他送行。後來小的不知。聞得人說孫公不測,小的實不知情!」包公叫將賬簿取上。包公一看,心中已明白了,說:「且下去,候本縣審明二賊,然後放你回去。你放心!」包公即標提監牌,將二賊帶到丹墀。包公復問說:「本主已將張姓審過,某月某日將銀交清,你還有何說?」包公叫取大夾棍前來,叫皂吏將夾棍一丟,可憐二人唬得魂不附體。將夾棍套在二賊之腿,三收三放。包公說:「爾等從實招來,不可支吾!爾等可曉得明有王法,暗有鬼神?爾等為什麼連日又同長壽子賭錢?若不是黃癩子告他逆子螟蛉,你二賊如何破案?本主勸你招了吧!」二人見包公一番言語,毛骨悚然,慢慢的才招上說:「某月某日將文理謀死,丟在深潭。後來二人私設假書,騙了孫二奶奶前來,同了他家長壽子。後來逼他強姦,孫二奶奶不從,小人將他砍死,丟在轉水墩。後來我等逃生,天網恢恢,長壽子見母不歸,乞化回歸,不期黃癩子收他做義子。小人將謀文理銀兩,終日浪費,沿途打光棍,路遇長壽子,我二人意欲斬草除根,不期黃癩子告在太爺台下。小人一一真情,並無絲毫隱情!」包公拈簽,每人打了三十大板,吩咐:「帶去收監,等本縣申文上司,然後發落。」
  包公將張姓放去,不得他交代。
  再講包公將黃癩子帶上來說:「本主已審過二賊,二賊說你收留義子係孫文理兒子,今本縣該將你兒拘來,重責他幾下。奈爾義子年輕無知,被奸人勾去,本縣姑寬不究。今孫文理夫妻屍首,本縣已相驗明白,爾可叫你義子等本縣示下,於某日前來親認生父生母骨殖。本縣自有公斷於你,決不叫你好心變醜,決沒收成。」且聽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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