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回
  大強盜劫奪算越奸越拙 小兒女飛花詠愈出愈奇

 
  詞云:
  狂風只道吹花去,細細蹂躪尋趣。誰知送到無人處,轉是教他遇。姻緣已有三生據,自逗出飛花句。何曾言嫁何曾娶,心已先完聚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右調《桃源憶故人》
  話說宋脫天乘人熱鬧,劫出容姑,藏在船中,以為得計。不期打聽得端居在縣中告了,各處追獲。眾人一時驚慌無措,要將容姑弄死方得乾淨。宋脫天說道:「何至於此。俗語說得好:『此處不留人,自有留人處。』若留在本地,恐怕累人。我今將他帶到別方,再怕甚麼?」眾人道:「既肯遠避,自然無事。但不便同行。我們要回去了。」遂各自別去。宋脫天只留下兩個相厚弟兄作伴同行。自此夜行曉住,船家又是一路,故悄悄而去。
  容姑被捉到船,早已是驚得半死,今又聽見他們嫌他啼哭,要丟他下河,又嚇得半死。因想道:「我今誤落虎口,且喜年幼,他尚沒本事奈何於我。我若再啼哭與他廝鬧,觸動虎狼,則性命不能保全,而父母永無見期矣。莫若假作癡呆,聽他藏我在何處,或者天可見憐,別有機緣,再得出頭,亦未可知。」算定了主意,便住了啼哭,轉裝出許多孩子家的行徑來。坐在艙中,要坐便坐,要睡便睡,要吃便吃。
  宋脫天見他不象前番啼哭,滿心歡喜,因進艙來說道:「我慕姑娘的美貌,實非一朝一夕。也不知費了多少心機,方才弄得你到手。這是宿世姻緣,非同小可。」容姑道:「我一個小女兒,你是一個大人。弄我來做甚?」宋脫天道:「姑娘如今雖是一個小女兒,再過兩年,便是個大女兒了。我年紀雖比姑娘大幾歲,卻情願小心小膽陪伴姑娘。姑娘千萬不可將我看做外人。但憑姑娘要長要短,我俱弄來。只求姑娘與我一心一意過日子。姑娘是個聰明人,況又無書不讀,我這個意思,自然知道。」
  容姑假裝懵懂道:「你的主意在你肚裡,我如何得知?」宋脫天道:「你如今年小,或者不知。再過兩年大了,自然知道。」容姑道:「既是這等說,且過兩年再講。」宋脫天見他和和氣氣的說話,便放下了心。但怕他思想父母,苦壞了身子,遂買了許多果子、點心來哄他。遂將船隨路搖去,十分大路又不敢行,情願在湖蕩中轉遠路。
  一路不知不覺,已搖到嘉興地方。宋脫天見離得華亭縣遠了,方才放心。因想道:「我如今只在船中,不是常法。須尋一個著實地方,住下方好。」想了半日,忽想起道:「我的姑娘住在湖州,何不去尋他,叫他尋間房子安頓了這個小冤家,我再回去。豈不是人穩財穩之策?」主意定了,遂又叫船家將船搖出嘉興大路來,住在城外。一來離家遠了,遂放心大膽;二來又見容姑年小,遂不甚提防。又因連日辛苦,遂走上岸去,買了許多酒肉,又買了許多果子,拿下船來整治。
  不一時煮好,宋脫天只揀好魚、好肉、果子並酒,先送進艙中。然後自己與眾兄弟同吃。大碗的酒、大塊的肉盡興貪饕,只吃到落日銜山,新月初起,俱吃得十分醉飽。內中一個巫良,帶著酒意,強作解事,手捻著幾根的翹須,乜斜著醉眼,對著宋脫天說道:「前日你說這姑娘聰明無賽,出口成章。今在船中這些時,並不見他開口,不知是他嫌我們粗俗不知音,不肯輕易與談,又不知是你說謊。」
  宋脫天滿臉陪笑道:「我這姑娘年小腼腆,怎好在生人面前吐露才學?他的詩賦值錢,松江那個不知?故我小弟所以妄想天鵝。若是虛名,不得實惠,我也不受這些辛苦了。老弟要試姑娘的詩才,這是斯文事體,啰唣不得。待我就去苦求一詩,何如?」
  那巫良聽了大喜道:「若得姑娘做得一首好詩,我們見他一字,情願每人吃三大杯酒。敢不吃者,拳頭為例。」就在船板上一拳,幾乎將船板打通。宋脫天連忙陪笑道:「姑娘做詩倒不打緊。只是做詩,須要有題目,方好做倒。只怕眾兄弟沒甚法兒折造題目。」眾無賴說道:「是呀,是呀。無題目怎做文章?這叫做無米之炊了。我們大家須拿出精神來,細想一個好題目去考他,方使他不笑我們村俗。」
  眾人拿著酒碗,想了半晌,再想不出。忽一個無賴走到船頭上去小解,忽看見彎彎新月,遂拍手大叫道:「有了,有了!」宋脫天連忙問道:「你有了甚麼題目?」那無賴因手指著道:「即此新月為題,豈不妙哉!」眾人聽見大喜道:「妙極,妙極!」宋脫天即忙走入艙中,將欲開言,容姑久已聽得明白。若不應他,恐這些酗酒惡人就有不測之禍。因說道:「新月之詩,我已做就。你可叫他們側著耳朵細聽。待我念來。」宋脫天忙出艙,說與眾人。早聽得容姑在艙中低低念道:
  第一首:
  新月既如眉,奈何不隨眼。
  多應不忍看,甘心自孤展。
  第二首:
  新月既如梳,奈何不鋪鬢。
  亂雲梳不通,誰寄香奩信。
  第三首:
  新月既如鉤,奈何不牽掛。
  曲曲又彎彎,怎說團圓話。
  容姑將新月詩念完,眾人俱伸頭縮腦,假作知音。聽見容姑念得一字字、一句句,清清朗朗。遂一齊拍手稱贊道:「果然姑娘有此大才。且莫說他做的滋味,只念的聲音嬌嬌滴滴,比鶯燕還妙三分。果然話不虛傳!」宋脫天道:「姑娘詩已做了,你們的酒卻如何?」眾無賴道:「有甚如何?男子漢大丈夫,說過的話,便醉死也說不得。」遂篩起大碗來,你一碗、我一碗,吃個不住。又篩了送與宋脫天,道:「你有此大造化,還不吃酒!」宋脫天快活之極,盡興而飲。只吃得個個爛醉如泥,西歪東倒,竟不知人事矣!此時已是更餘。
  卻說容姑一被劫上船,就想道:「我既被這些強賊劫來,料難脫虎口。今雖虧年小無恙,後來大了,終必遭傷。與其到底遭傷,又不如今日一死,倒也乾淨。」遂每每打帳投水。忽想起父母來,又不禁失聲大慟。轉一念道:「我差矣。我常見古來奇女子,遭逢不偶,偏能在患難流離之際,而遠害全身。故稱之為奇。若臨難惟拚一死,則何奇之有?況這一班賊徒,皆庸下之流,料無大害。莫若悅他相機而動。」
  不期此日,這班賊徒貪酒無謀之態,恰恰落在眼中。遂暗笑道:「這班強賊,沉酣酩酊,雖生如死。又毫不提防,此時不走,更待何時!倘邀天幸,乘此遁去,得遇仁人,告其苦情,送我回鄉。亦未可知也。」主意已定,遂將衣服拴好,悄悄推開艙門一看,眾賊俱鼾呼如雷。又喜這船離岸不遠,容姑遂輕輕走出船來,將身往岸上一跳。到了岸上,眾人全不知覺。遂不顧生死,沿著河邊往前亂走。
  正行之間,忽聽見遠遠一隻官船吹打而來,看看漸近,容姑正要躲避,怎奈岸高灘闊,無處躲閃,只得立在河邊。不一時官船將近,船上許多水手站立。此時還有些殘月光照著影影,河邊立著一人,眾人說道:「此時黑夜,此處人家又遠,為何還有人立在河邊?定然是投河短見的了。」眾人忙叫道:「岸上的人莫非是投河的嗎!」
  容姑也不回答,只嗚嗚而哭。眾人見哭,越認真是了。自說道:「救人一命,也是陰騭。」又因大船不能攏岸,就上了腳船,一氣棹來。近前一看,卻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子。眾人因驚問道:「你有何冤屈,而生此短見?莫非是晚母傷殘,仇人陷害?若果有冤枉,我領你見了老爺,求老爺替你伸冤。」容姑只是哭泣,哽咽不能出聲。
  眾人見他哭得苦楚,又見他年小,甚是憐他。又說道:「此女畢竟心中有大冤大苦之事,不便向人明言。我們可做好事,救他上船,勝似燒香念佛。」遂大家攙扶他上了小船,又上了大船。此時老爺、夫人俱已睡熟,不便傳稟,遂將容姑送入後艄。艄婆見他生得清秀,知他是好人家兒女,遂叫他吃了些晚飯,就引他在艄中睡了。官船連夜而行不題。
  卻說這些無賴直睡到天色大明,方才起來收拾,打帳開船。宋脫天在艙口一張,只見艙內空空,只剩得一牀被臥,那裡有個人影兒在內!宋脫天著了一嚇,魂魄俱無。忙大叫道:「姑娘在那裡去了?」急走到艄上一看,也是空的。不覺大哭起來道:「不好了!多應是投水死了,我為他擔了多少干係,費了多少心機,用了無數瞎錢,只指望偕老夫妻。誰知你懷恨死了!」眾無賴認作死了,大家解勸。宋脫天連忙叫人各處打撈,竟無蹤跡。亂之不已,只得罷了。依舊回去不題。
  卻說容姑,在官船艄上睡了一夜,你道這官是誰?原來是杭州知府,姓鳳名儀,在杭州行取進京,路過嘉興。因天晚住船宿了,次早起來,因還在浙境中,尚有相知的官府迎送,鳳儀酬應了半日。直到午後方閒。家人看見老爺、夫人閒坐艙中,上前稟道:「小人於昨夜河邊,救得一個要投水的小女子在船,稟知老爺。」鳳儀道:「一個小女子怎麼投水?可喚來見我。」家人即去喚那小女子進艙。
  容姑走入,立在旁邊。鳳儀見這女子年雖尚幼,卻生得眉妍目秀,楚楚可人。因問道:「你小小年紀,為何行此短見?可細細說明,我老爺為汝解紛。」容姑聽見問他,只得朝上跪下,垂淚說道:「難女今年才十一歲,父親止生難女一人。只因粗知文墨,致人妄想牽絲。又因父親選婚過慎,拒聘太嚴,強暴自知無分,遂謀劫奪。一旦陷身虎穴,與死為鄰。昨幸筆墨有靈,寬鬆一線,又借糟丘大力,縛定群凶,故得逃死河乾。以希仁者之援。又幸投生台下,細述奸人之惡。既蒙救拔,仁已不磨。倘得還鄉,則恩同再造矣。」
  鳳儀見他說話次序,體態安徐,滿心歡喜。因叫他立起來,笑問道:「你說粗知文墨,雖也是句大話,卻還是泛說。這也罷了。你又說筆墨有靈,寬鬆一線,這卻是鑿鑿之言,必有所謂。你可細細說與我聽。」容姑道:「賤女被群盜劫在船中,拘束甚緊。昨因叫賤女做《新月詩》,賤女隨口即長吟三絕,群賤雖不知詩,見賤女信口即吟,驚以為奇,遂驚喜而縱飲,不復緊防。故賤女得逃生至此。所以說個筆墨有靈,寬鬆一線。」鳳儀道:「果然如此嗎?」容姑道:「大人前怎敢說謊。」鳳儀道:「你既不說謊,可將《新月詩》念與我聽。」
  容姑遂將前三詩,鏗鏗鏘鏘的又念了一遍。鳳儀聽了,又驚又喜,因說道:「此三詩雖詠新月,卻隱隱寓落難之情,大得風人之旨。你小小女兒若果能詠此,豈不竟是一個才女子了?我還不信。」容姑道:「老大人若不信,請自出一題,試試難女。則真假立辨矣。」鳳儀大喜道:「《旗亭雙鬟》一歌,便流傳作千秋佳話。我今出一詩題,你若果能草草成篇,則千秋佳話又在旗亭之上矣。」
  因叫家人取過文房四寶來,親寫一個詩題在上,付與女子道:「你良家女子,譬如花絮。今被奸人劫奪,而飄零於此,就與飛花相似。我甚憐你,故就以《飛花》二字與你做題目,你不可驚惶,慢慢做來我看。若做得略有可觀,我自為你有處。」
  容姑接得詩題在手,取過文房四寶,也不謙不讓,竟信筆題了一首五言律詩,雙手呈上。鳳儀見他提筆就寫,也不思索,就象做現成的一般,正驚訝不定,只見早已做完送上,不禁大喜以為奇。因接了忙忙展開一看,只見上寫著:
      飛花
  原占枝頭上,今憐西復東。
  眼迷新幾席,腸斷舊簾櫳。
  陣陣空香細,飄飄虛影紅。
  既遭逢不偶,何苦費春工。
  鳳儀看完大驚,大喜道:「原來果是一個才女!怎麼這小年紀,有此靈慧之心,真才女也!老夫失眼了。」忙叫他坐下。容姑道:「難女流落至此,得蒙老爺不加呵責,已出萬幸,豈敢妄僭竊於天地父母之前。」鳳儀笑道:「孤已可憐,難尤當恤。況才不易生,豈可以世情而屈人?你可坐下,我還有話商量。」容姑只得領命坐下。
  鳳儀因對夫人說道:「我觀此女德性溫閒,才情超古。我甚愛他,況我與你年將半百,膝下無人,我欲繼此女在膝下,待他長成,贅個佳婿,娛娛晚景,破破寂寞,也強似孤孤獨獨。不知夫人意下以為何如?」王夫人道:「我也正有此意。老爺所見不差。」鳳儀大喜,便對容姑說道:「我與夫人商量的話,你聽見嗎?」容姑道:「老爺、夫人天高地厚之心,亦已聽得明白在此。」鳳儀道:「你既聽見,你肯屈意如此行嗎?」
  容姑此時雖思父母,然身在難中,如何十分由得自己?因說道:「難女自分九死,今得不死者,皆大人與夫人救拔之恩。已感激不盡,再欲撫之膝下,又過於重生矣。孩兒雖不孝,敢不晨昏定省,以申銜結!」鳳儀同夫人聽了,滿心歡喜道:「你既樂從,可即此拜認。」容姑隨即倒身拜了八拜。鳳儀同夫人受了四拜,還了四揖。
  拜畢,容姑因說道:「以小家充作大家,定多不肖。今後若有過愆,望父母大人訓誨。」鳳儀同夫人大喜,又替他起個名兒,叫做彩文。遂吩咐家人僕婦侍女,齊來拜見小姐,以後俱稱為彩文小姐。王夫人隨帶他到房艙中去,與他收拾。又取出許多綾羅衣服,與他更換。容姑一時從地下又到天上。正是:
  阱拘舟穴多應死,逃到河乾尚未生。
  一旦忽然金玉裹,教人何處問君平?
  鳳儀、王夫人自有了彩文,在船中便終日與他消遣。遇著好風景,或是叫他吟詩,得了好佳句。或是叫他做對。小姐有時高興,或撫一曲瑤琴,小姐一時技癢,或畫兩幅山水。鳳儀與夫人或聽聽或看看,頗不寂寞。因而愛彩文小姐如寶。在路上凡有名勝之地,必迂道帶他去玩耍。故耽耽擱擱,走了許久,方才到得臨清家裡。家中大小人役俱來磕頭,拜見老爺、夫人、小姐鳳儀。一一吩咐停當,早有親戚朋友,聞知鳳儀回來,俱來拜望。不期收留昌谷做兒子的唐希堯,就是他的表弟,也來拜望過了。
  到了次日,只得就去答拜唐希堯。接見過,即便留酒。飲酒中間,又使兒子唐昌出來拜見。見過,就叫他也坐在席旁。鳳儀看見唐昌生得清俊非常,便定著兩隻眼睛只管細看。唐希堯因笑道:「老表兄注目於姪兒,何也?」鳳儀道:「別來不久,老表弟便有此佳兒,令人不解。」唐希堯道:「有甚難解?老表兄豈不聞知醫能廣嗣乎?」鳳儀笑道:「知醫廣嗣,亦或有之。未聞經年即生之者速若此耶。此中定有一個扶生快長之良方,不肯傳人。這個良方,愚表兄也用過了,但不知吃的是誰家的妙藥。」
  唐希堯聽了,大笑道:「這個良方妙藥,若表兄既也用過吃過,料想瞞不過兄。只得要實說了。」遂將過繼之事,細細說了一遍。鳳儀遂也將繼女之事,細細說了一遍。說罷二人俱大笑不已。鳳儀因又問道:「表姪丰姿穎秀,不知今讀何書?」唐希堯道:「且喜此子資性過人,見書就讀。但不知通與不通。老表兄不妨考他一考。」
  鳳儀遂將詩書、道理盤駁於他,不期唐昌對答如流,娓娓不休。鳳儀聽了,不覺駭然道:「大奇,大奇!」因又問道:「賢表姪既如此聰明,不知可曾學過做詩?」唐昌道:「不學詩無以言。小姪胡亂也做兩首。」鳳儀道:「既能做詩,我就考你一考。前日你表妹初到我家時,也說曉得做詩。我憐他嬌小,又飄泊而來,因出了一個《飛花》的題目,叫他做詩。他果有幾分才情,提起筆來就做了一首。又風雅又感慨,大有可觀。賢表姪既英英自負,可能和他一首嗎?」唐昌道:「敢求表妹的前題一觀。」
  鳳儀因討紙筆寫出與他,唐昌接了一看,又驚又喜道:「原來表妹是個才女。雖抱慚不敢續貂,然愛慕不能已,只得要出丑了。正和涉嫌,只好鴛鴦和了。」因提起筆來,從從容容和了一首,送與鳳儀。鳳儀接了一看,只見上寫的是:
  在樹得春巧,離枝春更工。
  想簪雲髻美,不點水唇紅。
  雨細窺鄰壁,風輕入遠櫳。
  休嗟飄泊意,大聖也流東。
  鳳儀看了一遍,又看一遍,不覺喜動顏色道:「好詩,好詩!怎做得這等風流香俊,與原詩不相上下!」因對著唐希堯道:「此子不凡。異日功名,還在老夫之上。真吾弟之福也!」唐希堯聽了,歡喜不盡。因盡歡勸飲,飲到沉酣,方才別過。
  鳳儀到家,夫人小姐接著,鳳儀就對小姐說道:「你前日題的這首《飛花詩》,我自以為獨創了。不期你唐家的表兄唐昌,又鴛鴦韻和了一首在此。又香豔又風雅,似不在你之下,你可拿去一看,以為何如?」遂在袖中取出,遞與彩文。彩文接來一看,不禁驚喜道:「此詩詞中寓意,言外弄情,大得風人之旨。三復兩詩,直覺孩兒瞠乎後矣。」自此之後,彩文心上就落了一個唐昌的影子,且按下不題。
  卻說鳳儀在家又住了數日,恐違欽限,只得別了夫人、小姐,連夜進京復命去了。只因這一去,有分教:
  杳杳冥冥,幽幽悄悄。
  不知後來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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