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回
  喪良心燕雷打甘虎 丟煙壺童林鬥三俠

 
  上回說到:穿雲白玉虎劉俊帶著師弟霹靂狂風甘虎,陪同燕雷來到孝順衚衕西勝鏢局。伙計往裡面通稟,鮑古、鮑圖弟兄二人出來迎接。劉俊抱拳通名說:「燕師傅由於初次來京,不識道路,誤至雙龍鏢局。我師父童海川命我弟兄把燕師傅給您送來。」鮑古一聽:「噢!原來如此。那么二位少俠客請到裡邊喝碗茶再回去吧。」「離著很近,我們說話就到家了,我們跟您告辭了。」甘虎搭茬了:「哥哥,人家鏢主看得起咱們哥兒倆,還是坐一會兒吧。」劉俊說道:「好吧!」大傢伙兒一塊往裡來到東客廳。進來以後請燕雷坐下,劉俊、甘虎也坐下,鮑氏昆仲側坐相陪。「來呀,獻上茶來。」
  燕雷喝了一碗茶,鮑古問:「二弟呀,你怎麼後頭又趕來了?」「可不是嘛,我打四川來,走到北京,不認得你們這裡,我誤打誤撞的,到了雙龍鏢局,我就讓人家陪著來了。」燕雷也知道,吃飯沒錢挨揍這是寒磣事,所以他沒說。哪知道燕雷剛說完,甘虎蹦起來了:「不是這麼回事,他胡說八道呢!姓燕的來到北京城,找我師父和我師大爺要奪取十三省總鏢頭的大印,他在飯館吃人家飯不給錢,叫大家給揍得跟爛酸梨一樣。這樣我師父跟我師大爺才把他領到雙龍鏢局熱情款待,給他衣裳,讓他沐浴更衣,跟他說好的,跟他交朋友,他卻小兒長小兒短,說了很多蠻不講理的話。我師父派我師哥送他,我自報奮勇,我惦記走到半道上給他來個倒拿毛,教育教育他。我師哥老攔著,這樣我沒得手。到這來,我把這事跟你們提提,這姓燕的不夠朋友!」
  甘虎這麼一說,這下子燕雷可惱羞成怒了,喊道:「嘿!畜生,你敢污辱燕二爺,你出來!」墊步擰腰就來到當院。甘虎一瞪眼,道:「小子!你不叫陣我還惦記著揍你呢,教育教育你。」這鮑古最陰不過,他不管。因為他知道野飛龍燕雷好能耐,到底這能耐好到什麼程度上,鮑氏弟兄沒看見過,要借這個機會看看燕雷的本事。劉俊可說話了:「師弟呀,你這是怎麼了?!」
  「我說師哥,你甭管哩,你瞧個熱鬧。」甘虎墊步擰腰一陣風似地就竄出去了。甘虎根本不傻呀,往前一趕步,左手一晃面門,右手的拳頭就到了。野飛龍燕雷向左一滑步,立手一挽甘虎的腕子,伸左手「唰」地一下,「烏龍探爪」,直奔甘虎的面門。甘虎一瞧燕雷的掌來了,雙插手,拿這兩隻手,「吧噔」一鎖他,反背撩陰一錘。燕雷閃身形躲過去,跟甘虎就打上了。六七個回合,甘虎才有了破綻。舉單拳「單鋒貫耳」,燕雷往下一矮身,右腳走掃堂,左腳當軸,甘虎腳尖一點地,長腰起來。燕雷往前一弓右步,退左腿「唰」一轉身,左手「巧摘天邊月」,就到甘虎的胸口窩上。嘣!左腕子一較勁,這掌就打上了。「啊!」甘虎往後一仰身,覺得心裡一難受,五臟六腑一翻個,一張嘴,「哇」地就噴出一口血來。
  劉俊站在這裡瞧著,心想:怎麼樣,你輸了,我過去也白費。這怎麼辦?
  我要是被人家也打了,誰把我兩人弄回去?師弟啊,你不聽哥哥的話呀!燕雷一瞧甘虎吐血了,洋洋得意。「哎,姓劉的!你怎麼樣?」一指劉俊。鮑古,鮑圖瞧著不管。人家劉俊一擺手:「二師傅,你吃飯沒錢被人家飯館污辱,我師父給你候了飯帳。把你請到雙龍鏢局,給你沐浴更衣,款待你吃飯。又派我弟兄把你送來,夠朋友了。我師弟天真爛漫,傻傻呵呵,他不懂什麼。我劉俊天膽也不敢跟您動手,因為我師父是惦記交你這麼個朋友。沒想到你是一位言而無信之人,你把我師弟打了,我回去稟明師父,自有我師父前來跟您講理。我劉俊哪能跟你動手啊!師弟,跟師哥回家吧。」鮑古這麼一聽呀,這小孩有點意思,明知道自己打不過燕雷,燕雷這裡點手叫他。您瞧劉俊說這話,不是我怕你,我這麼一來對不起我師父。不卑不亢,這小孩將來准能成名。
  劉俊把甘虎背起來回去了。來到大柵欄雙龍鏢局門口,鏢師們全看見了,「哎喲喝!少俠客爺。」「唿啦啦」都過來幫著劉俊架著甘虎,一直來到南客廳挑簾櫳進來,把甘虎放好。海川過來一問,劉俊實話實說。哎喲!海川的臉「唰」一下子就蒼白了,氣也上來了。劍眉雙挑,虎目圓睜,用手點指:「燕雷啊,我姓童的看你不錯啊,你張口小兒閉口小兒,可我姓童的對你沒有失禮之處。愛屋及鳥,看佛敬僧,他明知道是我的徒弟還要打啊,他是瞧不起我童林。眾位哥哥,哪一位也別管,我找燕雷辯理去!」海川伸手就要抓子母雞爪鴛鴦鉞的包袱,老俠於成伸手一攔:「等等,海川你別去,你拿他當朋友,是你瞎了眼了,我早就瞧著這小子不地道,我就惦記著把兔崽子摔死。」老俠於成往外走,海川伸手一攔:「哥哥,這事情是我的,您不能去。」這個時候,北俠等眾人「唿啦啦」全過來了:「海川你先等等,不能操之過急呀。」「哥哥,這八個徒弟,他燕雷打了哪個,我都不往心去啊,唯有打了這個傻孩子,我不能不動心啊!因為從白馬河甘家堡臨走的時候,甘鳳池老哥哥拉著我的手,說我跟你嫂子年近古稀,只此一點骨血,交給你我們兩口子放心。沒想到孩子讓人家給打吐了血,生死未卜,萬一要出點事,我童林用什麼話對兄嫂去講啊!哥哥,這事你別攔著,我跟姓燕的磕了!」
  說完了,海川轉身形還要往外走。老頭於成捋胳膊挽袖子地說:「海川哩,你別去,你去了針尖對麥芒。我去,我到那就把小子宰了。」老俠侯振遠過來一攔:「哥哥,您先別惱。海川,我有兩句話說,不知當講不當講?」「哥哥,您有什麼話就說吧。」「我想甘虎是個天真爛漫,胸無城府的傻孩子,可他為什麼還要說倒拿毛,半道上要把這燕雷弄個跟頭教育教育他,為什麼知道到了西勝鏢局當著鮑古敗壞燕雷呢?這裡頭有人挑撥,物必自腐而後蝕。海川,頭一件事我得清理內部,你先別著急。」其實於爺的喊,大傢伙兒的勸,都在給海川泄火氣,但老俠侯振遠這個辦法更好,這就給海川泄氣了,不能讓海川找人家去啊。
  侯老俠一搖頭:「海川,你聽我的,眾位都坐下,於老哥哥您也坐下。」
  大傢伙兒全坐下了。把徒弟們都叫進來,這一下可全有了:阮和、阮璧,徐源,邵浦、閻寶、鮑信、侯俊、侯玉、張旺、劉俊、司馬良、夏九齡、楊小香、楊小翠、洪玉耳、孔秀,連同李勇、李寬、小蓮花於秀,這個可就多了,是小輩兒的全進來了,都站在這兒。老人家侯振遠按著劍把,看了看這些人厲聲說道:「誰挑唆你師弟甘虎到西勝鏢局辦這事,你們給我說出來,如果你們不說,我要查出來,可別說老夫變臉無情,馬上手到劍落,要你的項上人頭。說出來,斟酌情理,我也可能不殺,說吧。」大傢伙兒面面相覷。老俠侯振遠這麼說是有目標的,他看孔秀,因為他知道孔秀這孩子壞。老俠一看孔秀,用威懾之氣這麼一瞧,孔秀很自然:「唔呀,這是哪一個辦的,我是沒有說的。」老人家侯振遠知道不是孔秀了。抬頭再看壞事包張旺,心說:就你們倆,沒有第三個。果然張旺嘴唇發乾,正用舌頭尖舔嘴唇呢。侯振遠可厲害呀,把臉往下一沉:「張旺。」這一叫,張旺的汗就下來了:「彌陀佛。」他從師兄弟當中往前走,跪在老人家侯振遠的面前:「師伯。」「是你挑撥你師弟甘虎到西勝鏢局被打的吧?說實話。」「沒有,弟子天膽也不敢。」「嗯?!」老人家蠶眉倒豎,虎目圓睜,就這麼一按劍把,張旺嚇壞了:「師伯,我說,是弟子辦的。」侯老俠身上有一股力量,小弟兄看見他就心怵的慌。侯老俠一沉臉:「講。」「是!」
  燕雷一來,童海川一招待,張旺的耳朵多好使呀。師大爺侯振遠跟大傢伙兒把這事情的經過一說,張旺就生了氣。張旺准知道像燕雷這樣的人非揍不可,不打他,他不舒服。張旺心說:我師叔完了事,要派人給他送往西勝鏢局全始全終。唉呀,誰能治住燕雷啊。張旺一想,只能是甘虎。他知道甘虎有能耐,又聽他的話,事情容易辦到。張旺把甘虎叫到一邊:「師弟,這姓燕的對你師父那麼不禮貌。」果然甘虎生氣啦:「我說這小子不地道。惦記揍他!」「好!你惦記揍他,也得找個機會,待會兒你師父把他招待完了,還要派人送往西勝鏢局,派人時你搭茬,半道上瞅冷子給他來個倒拿毛,『呱唧』一下子給兔崽子弄個狗吃屎。如果辦不到,到西勝鏢局當著鮑古那些人這麼一說實話,他也得臊死。這不就解氣了嗎?」「對。」「可是這麼著啊,不管到什麼時候,不能說出是哥哥我教的你。」「這你放心,我怎麼能出賣朋友呢?」事後,甘虎被打,張旺這後悔啊。一瞧這事情鬧大了,師叔童林急了眼,張旺也傻了眼。直到現在,師大爺發現自己,他知道侯振遠是殺人都不帶眨眼的。你別看老頭這麼和氣,分跟誰了。張旺跪在這兒眼淚都下來了,便把自己所辦的事,從頭至尾一說。然後痛心地說道:「師伯,弟子我一時糊塗和氣憤,才讓師弟甘虎辦這事。我認為我師弟甘虎的能耐總能贏了燕雷,沒想到畫虎不成反類犬。師弟被打,弟子我追悔莫及,請師大爺您饒恕我這一次吧!」老人家侯振遠捋著銀髯,用手點指:「張旺,當初你投入我侯家的時候,我就不樂意,是你師父說情才把你收下的。要說這多年,孩子,你也辦了不少的好事。可是自從你師叔童林一到山東,邀我老弟兄把你們帶著往江南一走,你看看,杭州擂的事情,你在擂台上殺人,致死了浪裡蜉蝣高俊、燈前粉蛾南宮桃,你在鐵善寺又搬弄是非。看起來,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。今天我決不能再容你了!」一按劍把,「嚓楞楞」龍淵古劍一離鞘,沒把壞事包張旺嚇死:「師伯!千不好,萬不好,念其姪兒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有苦勞,現在我追悔莫及了!求師伯息怒,您只要不殺姪男我,怎麼著都成。您可以隨便打,隨便罵。師伯,饒姪男一命吧!」
  正在這個時候,海川過來了:「哥哥,您要殺張旺也不太好吧,您殺了張旺,王爺知道了都不樂意啊。您忘了王爺賞他大班指了?」侯振遠想起來了,杭州擂王爺把翡翠班指都賞給張旺了,我怎麼能把張旺殺了呢。再看壞事包張旺一副可憐相,老人家侯振遠長歎一口氣:「唉!」把寶劍撞入劍鞘說道:「張旺,是你師叔講情,我也想到王爺很喜歡你,但是我侯氏弟子之中不要你了,把你逐出門牆,轟出鏢局,永不聽用,你走吧!」「師大爺你別價,您還是饒了我得了。我哪能離開您哪!」「不!再若多說,定斬不饒。」
  海川也知道老哥哥生了氣,便勸張旺說:「聽你師大爺的話,走吧!」張旺無法:「哎,師大爺,小姪遵命。」
  張旺站起身形,熱淚往下流,自己的嘴不好啊。挨著排地行禮,行到侯杰這裡:「師父唉!您疼了徒弟一場,我給您磕個頭吧,師哥們好好地孝順師大爺跟師父吧,我不能在您的跟前盡孝了。」侯二爺挺喜歡張旺,禿老頭眼淚下來了:「你沒事盡出餿主意,今天又挑撥你師弟被打,你師大爺怕你將來捅漏子。孩子,從今以後你要好好地混呀!」張旺又懇求侯老俠道:「師伯,我要走了,弟子今天憑唇齒惹下了大禍,師伯您把我逐出門牆。那麼將來弟子如果憑唇齒立了蓋世之功,您還要弟子不要?」「這不是你師父,你師叔和眾們師伯都在這兒,王爺看著你都不錯啊。說真的,我怎麼能不要你呢?只要你將來立了奇功,你師父不要你,師大爺我都要你。」「得了!師大爺,記住咱們爺兒倆今天的話,我給您磕頭。我走了。」童林說:「等一等。黃燦,到櫃檯拿五十兩銀子給你師哥。」黃燦拿了五十兩銀子來:「師哥,您帶著吧。」「我謝謝眾位。」張旺行完禮後,看了看甘虎,自己轉身形往外走,阮和等眾人一直往西給送到觀音寺了。張旺難過地說:「師哥們、師弟們,回去吧。」大傢伙兒看著張旺怪可憐的,灑淚分別,張旺從這裡徜徉而去。後來張旺立功勞了嗎?張旺立的這功勞大了,他和師兄弟們分手之後,到了四川的劍山蓬萊島,至於如何,暫時先不提。
  師兄弟們送走張旺回到大廳。海川一瞧把張旺這件事情辦了,自己心裡多少消了點氣,便說:「哥哥,張旺的事情完了,我可要上西勝鏢局了。」
  南俠司馬空過來了:「無量佛!海川,我先攔你。你現在上西勝鏢局去,到底怎麼樣咱先不說,虎兒被打這事管不管?哥哥我是個大夫,咱們把孩子治一治啊!盡顧了報仇,虎兒要耽誤了呢?」「哎喲!道兄,我忘了,我拜求您,您趕緊給孩子治治傷吧。」大家全過來了,等到了跟前一瞧,把虎兒小子的衣裳撕開了,一看正打在華蓋穴上,都腫起來了,黑紫黑紫的。南俠知道要給他挑破了麻煩,他的金鍾罩鐵布衫就沒有了。南俠馬上拿出藥來,敷上後弄一張布給他貼好,然後把內服的藥讓他吃下去,又給他把血跡擦乾淨。
  這個功夫可就不小了。傻小子於恒來問道:「道哥,虎兒好得了嗎?」「傻兄弟你放心,好得了。」「把我們虎兒打這樣,老牛可不乾呀,你們都甭管,我找這雷小子去!」傻小子於恒急眼了。老俠於成一拍他的手:「兄弟,你別管。你那邊呆著去。你們眾位全別去,我一個人找他去。海川,我去不要緊,你不能去。」「老哥哥,您這麼大年紀怎麼能去呢?!」於老俠說:「好吧!既然你認為哥哥我不能去,咱們大傢伙兒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談一談,你要說得有道理,能說服哥哥,我就不去!」海川想了想說道:「哥哥,您想過沒有,這個時候如果你要到西勝鏢局去,聽說劍山蓬萊島來了不少人,您一個人去,打不了燕雷,咱們雙龍鏢局必須再派人去幫助您打燕雷,西勝鏢局那撥人也必是幫著燕雷和咱們動手。你也約人,我也約人,雙方爭鬥起來,那就是不到亮鏢會咱們就亮了鏢,給幾位牛街住著的前輩們打亂了陣腳,對不對?」於老俠笑著答道:「海川哪,你說得太對了!不要緊,跑不了他,他不惦記著奪取十三省總鏢頭嗎?兄弟,你要聽哥哥我的話,讓他再活幾天,距離明年三月三才有多少日子了?到了亮鏢會瞧兄弟你的。」
  大傢伙兒這才明白西方俠於爺這位老人的苦心。「哥哥,你說得有道理。」
  「要是那樣,那麼就聽哥哥我一句,西勝鏢局咱暫不能去。說句俗話叫『擱著他的放著咱的』,到了時候咱們再揭開瓦瞧活,對不對?」「哥哥,您說得對。劉俊呀,你們幾個人先在這侍候著你師弟,為師我先回家,我們在這兒兩天了,我得看看王爺去了,你們完了事也回吧。到家後不要跟你師叔、師嬸、師爺、師奶奶提甘虎被打的事。」「這我們知道。」這時,於老俠對海川說:「海川哪,定個日子吧,我們大家從江南帶來了土禮,準備看看老爺子、老太太去。」說真的,人家西方俠於爺一百零二兩歲了,就是海川的父母也才六十歲的人哪,比人家於爺還差著四十歲啊。於爺說出來了:「誰要我們跟你是朋友呢,那你的父母就是我們的父母,我們得尊敬。」海川連連地作揖,給大家道謝:「我替父母謝謝了!哥哥,您老人家道高德重,是壽過頤齡的人,我父母年歲還不到,怎麼敢勞哥哥和眾位哥哥到寒捨去呢!我把這意思說了就可以了。哥哥,真不敢當啊!」於爺也知道海川這是心裡話,便說:「海川,那麼老爺子、老太太挑禮你給擔著了,禮物我們就讓徒弟們回去的時候帶到家裡得了,你先替我們哥幾個問個好吧。到年下再給二老拜年去!」於爺想得多周到呀,把大傢伙兒的意思都表達了。海川跟眾位哥哥告辭,大傢伙兒一直送到大柵欄口。
  海川溜溜達達地從雙龍鏢局可就奔五牌樓了。順著東河沿,一直往東來,到了哈德門,往家中走去。這時太陽已經過午了。到富貴巷,順著阿斯門進來,來到王府的門前。海川一看:門口既沒轎也沒有馬,可能官員們沒有到這裡來,或是來過,叫王爺給擋駕回去了。對!我應該趁這個時候給王爺請安。海川想到這裡,剛要進王府,大管事何吉正從裡面出來,瞧見童林就作揖:「哎喲!我的爺您可回來了,府裡要出人命了,您上哪兒去了?都急死我了!」「我到趟前門,大管家,有什麼事?」「您看,您可真沉得住氣,您快進來吧。」何吉伸手揪住海川往裡跑,過了垂花門海川一瞧:院裡頭八十多口子人,磕頭猶如搗蒜,「咣、咣、咣」,跪了這麼一院子。二管事何春站在北屋的台階上面,王爺站在台階的當中,面沉似水地說道:「完不了這事!我非得調桿兒,這些日子我不在家,你們偷了我多少東西了?你們可沒少偷我啊,我按帳查。」也不知道王爺丟了什麼東西,這麼發火。王爺抬頭看見海川來了,便道:「喲!海川哪,昨兒你幹什麼去了?」海川過來就磕頭。王爺直說:「得,得,得!你快起來,快起來。」海川說:「等等,咱們爺兒倆說話兒有的是時間,我先得問問您,怎麼生氣呢?」「我沒生氣。」
  「沒生氣?這當院怎麼跪著這麼多人?」「唉,真是的,都滾!」王爺一擺手,這些人如同大赦,「呼嚕呼嚕呼嚕」全走了。大管家何吉、二管家何春倆也在想:打王爺回來會客,丟了東西到現在,折騰了多長時間,我們哥兒倆把嘴皮子都磨破了,王爺還是不聽,非要調桿兒打出幾條人命來。你看人家童俠客爺就這麼一句話,王爺就傳出話去:「滾!」把這些人都放了,事情就完了。
  海川問王爺:「到底是怎麼回事?您得跟我說說啊。」「你先坐下,我這等你吃飯呢。哎呀,你知道我在江南的事嗎?你上大柵欄那兒去,他們老哥兒幾個都跟你提了吧,我可學了不少的能耐。」海川說:「您的事情我都知道,等一會兒再說。我先得問問您為什麼生氣?」「唉!提起來我就生氣。我這一次跟你下江南,多少日子不在府裡了。當然我回來以後,有很多好的、厚的王公大臣都到我這來了,跟我見了面,也問問江南的一些風景,年羹堯也來了。」「噢!」海川知道,這是王爺的大舅子,禮部侍郎,年側妃的兄長,王爺的二福晉就是年羹堯的妹妹,所以跟年羹堯兩個人特別近。又聽王爺說:「大舅哥來了,我不能不見呀。我派人把他叫進來,由打一清早起來吃著飯,我們倆就談話。說來說去,我心裡悶得慌,就讓何春把我的煙壺拿出來了。不是什麼忒好的,明朝開了片的貢貨,但我很喜歡這個蓋兒,這蓋兒是祖母綠的。我用它聞點兒洋煙,吸完煙我把這煙壺就擱在桌上了。他到下午才走,我說我送送你,你平常不來,他還直攔我。但我還是把他送出去,送到儀門,又送到府門。他走後我回來了,就這麼個工夫,再找煙壺沒了。你說這一年來他們得偷我多少東西?明天我就查帳,把他們全都找來,我讓何吉跟何春先調桿兒。」
  什麼叫調桿啊?原來,這府裡一共有八根竹竿,在這竹竿裡頭灌滿水銀,兩頭堵死,拿這個東西當刑具打人。府裡頭人犯了法子,就用這個打。這個東西打人不響,可真疼,能把人活活打死,什麼時候你開口說實話了,就不打了。海川聽完了說道:「爺怎麼知道是他們拿去了?咱們走了已有一年來的光景,他們全拿東西,咱這府裡早拿淨了,您回來四旮旯都空了,所以說不可能啊。」「你別給他們講情啊!這事情你來了,咱們就算完了。一天雲霧散,咱們不再提了,丟了煙壺我也不在乎!」「不,我得給您找找。您跟年大人說話直到年大人走,您動沒動地方啊?」「我沒動,我哪也沒去啊。」
  「屋裡頭其它東西動沒動過?」「也沒動啊。」「噢。」海川看這八仙桌。
  「唉,你別看了,這八仙桌上擱著煙壺我瞧不見嗎?」海川又看那架几案,看來看去這紫檀的架几案上可有點發黑,黑的上頭要蓋個紅戳,一般人的眼睛瞧不清楚,就在這架几案的犄角上,有個紅戳,上頭是個老壽星腦袋,海川的眼睛得趴在這架几案上平著看,才能看出來。
  王爺說:「海川啊,一會兒咱們爺兒吃飯吧。你跟他們爺兒幾個見著了,說了些什麼?你在北京這麼長時間是怎麼過的?我都惦記聽聽呢。我現在可會了不少的劍法了,您以後得給我收拾個把式場,咱們爺兒倆得下場子好好練啊,我不能把功夫擱下。」「您先別忙。」王爺直說:「你別瞧了。」海川搖頭:「我瞧見點東西。兩位管家大人過來,你們瞧瞧這個。」「教師爺看什麼呀?」「就看看這個。」海川用手指這老壽星印。「我們兩個看不見。」
  「你們哥兒倆那麼看,哪看得見啊,這紫檀的又不反光,您得橫著瞧。」「噢!有一個戳子。」「對了。這戳子上頭有一個老壽星腦袋。這個東西什麼時候有的?」「說真的,教師爺,爺不在家,這屋裡頭共有八個人,黑夜白日侍候這屋子,一天擦幾遍,什麼也沒有哇。這個東西要有,也是剛有的。」王爺急了:「胡說,你怎麼說剛有的。」「爺怎麼了?」「怎麼了?!我跟年侍郎在這說話,你們不是不知道,打閃的這麼個工夫,誰弄個戳擱在這兒,你們說?」海川說:「王爺,您別疑惑兩位管家大人,這是剛有的。」「你怎麼也說剛有的?」「不是剛有的,您的煙壺怎麼沒了?他把您的煙壺拿走了,留下點痕跡。這是外來的夜行人乾的,不過他是大白天來的。王爺,看來您錯怪大家了,您也甭查帳,府裡的物件什麼也丟不了。丟了首先您得找我,因為我是本府的教習,我負責給您看東西的。」王爺一聽直發愣:「冤枉他們了?」海川一笑:「那可不冤了!不過這外來人留下他的姓名了,咱們先不管這人是誰,但是可以肯定不是自己家裡人辦的。您怎麼還要打人呢?爺您自己生氣不說,還把家人給誤賴了。」王爺有點後悔:「唉!你看,我還不如等你回來再說呢,這一來多不合適。吉兒,去告訴他們,每人到帳房領二兩銀子。」「謝謝爺。」每人不但沒罪,反而賞了錢。一會兒,這七八十位進來了:「謝謝爺賞!謝謝俠客爺!」「得了,都給我滾出去,別提了!」
  王爺敬佩地對海川說:「海川哪,吃飯吧。」
  這樣,爺兒倆坐下,底下人進來調擺桌椅,爺兒倆吃飯。海川就把頭出前門,巧遇鐵木金,怎麼來怎麼去;二出前門拿林寶巧遇神龍手歐陽鈞,清風羽士任元,有人在天壇給我大褂下擺上拴城磚、掐辮穗,我怎麼追這溜城牆的人,從頭至尾細說一遍。一直說到僧道俗會篩海爺,赴會護國寺,拋鉞亮劍;夜間杜清風行刺,被一位老道爺拿著篩海爺丟的單只點穴鐝,如何打了杜清風。王爺聽完,佯裝嗔怒地說:「海川,我可得罰你罪,老仙長送你寶劍,你怎麼不告訴我?」海川解釋道:「一來,時間不久我就解著囚車回北京了,沒有工夫跟您談;二來師伯說,等我練熟了以後再稟明王爺。因為這個,您沒跟我在一塊兒,我也不能寫信告訴您。」這樣海川把寶劍拿出來,王爺看了,誇獎了一番。說真的,王爺很喜歡寶劍哪!海川又把商家林截囚車的事情也提了,喝!這麼一說,王爺才知道海川也經歷了一番風險。「海川哪,你看你在江南被困鎮海川,還記得二位恩師的教誨嗎?像護國寺這事,你真不應當一個人去。」「是啊,劉俊也跟我說來著,可是您說我不應當一個人去,帶著幾個徒弟管什麼呢?奇怪的是,不知道誰在我耳朵邊提出『拋鉞亮劍』的招法。」王爺也說:「是啊,今後再有這事啊,你得加點小心。」
  「王爺您說得對,童林今後一定得加小心。」爺兒倆談笑風生吃著飯。飯後,王爺勞乏,想休息了,就說:「海川哪,我想早些休息了,你也休息去吧。」
  「好吧。」這樣王爺回到裡面休息。
  海川怎麼敢睡覺啊,夜行人進府偷了煙壺,這裡頭有事啊。海川提著子母雞爪鴛鴦鉞的包袱,拿著茶壺、茶碗放在一個石頭桌上,把鉞包袱也放在這裡。圍著假山周圍轉了個圈,然後把包袱皮打開,雙鉞亮出來了。這時,星斗滿天。海川月下一下腰,子母雞爪鴛鴦鉞走行門,展過步,八八六十四式;八法神鉞,套著三百八十四爻進命連環鉞施展開了,好俊的功夫,好快的身法啊!時間不大練完了,收住雙鉞包好了。把落葉秋風掃寶刃亮出來,又練劍術。光燦燦冷森森,如同一片劍山相仿。這劍法慢中顯著快,快中透著穩健。「唰啦啦啦啦」,展開身法盡情揮舞。練完後他把自己絨繩上的軟劍鞘摘下來,寶劍撞上,圍好了。這時海川想喝點水,便到假山石前的石頭桌旁邊,拿起茶壺來,「咦!」茶壺底下壓著個紙條,旁邊放著煙壺。海川趕緊把茶壺擱下,紙條、煙壺揣起來,拔腰上假山,站在假山的上頭,往四外觀瞧。海川明白了,可能來的這夜行人是訪我的。白天進府他沒有加害王爺之心。王爺送年大人走,他從後窗戶進來,發現了煙壺,作為標記。賊不走空,他打上戳子拿走了,晚上又給我送回來。如果他要想殺人,那王爺的命早就沒了。這人是什麼人啊?海川從假山上下來,借著星月的光華攏目神一看這紙條,紙條上面也打著一戳子,上頭有個老壽星,還有小字:「明晚恭請閣下蒞臨九公主墳,見面暢談,知名不具。」就是說,明天晚上我約您到九公主墳去,咱們二位到那裡再談,也許是口談,也許是手談。
  海川把這紙條帶好了,拿著煙壺自己回來。正趕上王爺的內書房裡點著燈,王爺還沒有睡著呢。海川在王爺的書房門口痰嗽一聲,聲音很低,王爺就聽見了:「海川嗎?」「是。」「你有事嗎?」「王爺,有點事兒稟報您。」
  王爺把門開開了,「您看看這個。」海川一伸手把煙壺掏出來了:「這是不是您丟的那個煙壺啊?」「啊!不錯啊!你看,這個煙壺並不值錢,但我很喜歡這個蓋。快告訴我,你在哪兒得的?」「嘿!我撿的。」「在哪兒撿的?」
  「我在西花廳那欄杆頭上撿的。」海川說:「我在西院假山的石頭桌讓放著茶壺、茶碗,在那練趟功夫。練完了,這個東西就在那兒擺著呢。不瞞您說,這個夜行人到府裡來,可能是訪我的。賊不走空,他拿點東西作為標記。這樣,他晚傍晌又給送回來了。咱們府裡的人,沒有敢拿爺的東西的。」「這可倒也是。沒有別的?」海川其實應當把話全說了。夜行人約我明天到九公主墳,海川沒說。他這個人哪,也有點藝高人膽大。到二更天以後,海川回到王府自己的教師住處去休息。
  第二天清早起來,劉俊跟師兄弟們由打前門可就回來了,並且帶來群雄送的禮物。海川也回到自己的家裡,見著父母問了安。二老對王爺送來的禮物有些過意不去,就對海川說:「我們老兩口子惦記著讓你兄弟過去,替我們給王爺請請安,因為你沒回來。」海川擺手說:「不用跟王爺客氣,王爺衝著我給爹娘的東西,您該用的就用吧,也不用去道謝,王爺不計較這些。」
  爺兒幾個說了會兒話,劉俊告訴師父,師弟甘虎已然見好。吃完飯以後,爺兒幾個才來,連吳成都過來給王爺請安。王爺一看,海川又多了這麼一個徒弟,很高興。問了問吳成的一切,吳成完全都說了,王爺更高興了:「吳成啊,將來咱們爺兒幾個下場子練功,你可得把你這手『靠山背』教給我。」
  「王爺,好吧!我一定教給您。」
  白天就這樣過去了。天已經快黑了,海川把子母雞爪鴛鴦鉞包袱包好了,擱在手底下,陪著王爺吃完飯,天就全黑下來了。海川腰裡圍著落葉秋風掃,提著自己子母雞爪鴛鴦鉞的包袱,出離王府往北,稍微的一拐彎,進了成賢街,穿過成賢街來到了安定門裡。海川站在這裡發楞,旁邊有個老人說話了:「哈哈哈,這不是童教師嗎?」「唉!這位老朋友,您還沒歇著哪。」「說話也就快歇著了,我這不是奔家走呢嗎。都快關城門了,您有什麼事啊?」
  「我跟您打聽打聽,咱們安定門外有個九公主墳嗎?」「有,您打這出去一直往北就到了。您上那兒幹什麼去啊?九公主墳比地壇那一帶還瞎摸啊!」
  「噢!我就是打聽打聽這麼個地方,倒不是為了上那兒去。」「反正一直往北走,一大片樹林,那就是九公主墳。」「好吧。」人家老頭回家,海川可就奔安定門外來了。過了關廂,海川看了看四下無人,腳底下趲勁,「沙沙沙沙」,施展開飛行術,可就一直往正北下來了。真是離城越來越遠,天也越來越黑。好在滿天的星月上來,照得大地一片金黃色。微風擺動,萬樹搖頭,影綽綽,才看到前面煙籠霧繞,有個大樹林,這就是九公主墳。
  海川來到九公主墳,一進樹林看見了周圍的花瓦子牆,當中坐東朝西的柵欄門。柵欄門上頭有一塊橫匾,橫匾上有四個大黑字:「公主佳城」。這就是公主的墳地,周圍都是花瓦子牆,裡外都是參天的古柏。海川飛身形起來,單胳膊肘一撐花瓦子牆,右手子母雞爪鴛鴦鉞的包袱一護自己的哽嗓,閃二目往下看,沒有動靜,一飄身形可就下來了。海川往裡走,當中石頭鋪的甬路,順著甬路再往裡,前頭有個牌樓,順著牌樓進來再往前走,看真了:前面是靈恩殿,就在靈恩殿的當中,有一個井筒子,橫著再往裡,才能奔這墳頭底下呢。公主墳高極了,靈恩殿頭裡有石頭供桌,供桌上頭是五供蠟扦。
  周圍都是大樹,就在這甬路的當中坐著一個人。這人臉衝著西,盤膝打坐,閉目吸氣養神。海川借著星月的光華,看得真而切真。啊!這人確實像個老壽星,個兒不高,大錛兒頭,有皺紋,墮子臉,厚嘴唇,兩道蠶眉斜飛入天蒼,壽毫微長,搭拉著眼皮,鼻如玉柱,唇似丹霞,大耳垂輪,頷下一部白鬍鬚,白剪子股的小辮。一身米色綢長衫,煞著絨繩,白棉綢褲子汗衫,福字履鞋,白綾高腰襪子。好像老頭睡著了,坐在這裡紋絲不動。海川提著包袱在旁邊瞧這老頭,看了一會兒,老頭氣息調勻,海川才往前來。
  到了老頭的跟前,伸左手一拍老頭的肩膀。海川心說:我要拍上你的肩膀你還不動窩,那你就是老飯桶,我防你幹什麼使呢。果然人家老頭不能讓海川沾上,海川的手都快到了,老頭把眼睛睜開了:「哈哈哈!」一疊身起來了。「噢,童俠客。」海川攥著包袱一合手:「不錯,正是童林。老朋友,您留下了字簡約童某來至此處與閣下相逢。」「不錯,不錯,蒙俠客不吝金玉,不以老朽為秋瑩之火,野馬之塵,移尊下教,真的前來應約,不失信於老夫,老夫感恩不淺!」海川大笑:「哈哈哈哈,老英雄您太客氣了!您昨天到府裡去,我童林不在。您晚上來把煙壺歸還了,又留下字簡,我童林就得來呀。」「童俠客真是守信人!我們二位坐下一談吧。」「好!」兩個人彼此都坐下了。「請問老英雄,您貴姓高名啊?」「俠客爺,您問在下,我祖居在四川,複姓諸葛單字名建字表宏圖,闖蕩江湖有個小小的美稱,人稱賽南極。」海川聽了可就一愣啊,「噢!」自己在臥虎山學藝的時候,未出師門,就聽說江南有這麼一位成名的人物叫賽南極諸葛宏圖。哎呀,難道說就是他嗎?沒錯,一看諸葛建白髮蒼蒼,精神瞿鑠,看得出來,這是個老一輩的人物。海川真不敢疏神大意,也不敢怠慢,趕緊舉著鉞包袱,左手一搭,連連拱手:「原來是老前輩,諸葛老英雄,久仰大名,如雷貫耳,今日一見,這是緣在三生!老英雄,您折簡相邀我童林來到九公主墳,一定有所教益。不過您是位老英雄,我童林敢問,您要打算見我,就應當拍門找我,直呼直令地叫我童林,可您怎麼到王府去,鬼鬼祟祟,可和您的身份不大相符啊!哈哈,老英雄,您看在下說得對嗎?」賽南極諸葛宏圖臉一紅。人家海川批評他太對了,你諸葛建要打算見我,你就拍門叫我,「我就是諸葛建」,童林也得對你十分尊敬。你怎麼鬼鬼祟祟,又偷又摸,你找我這是幹什麼?」童俠客,老夫有難言之隱,一會兒我便要相告,我不敢直接地去找您。老夫在江南就聽說你這新出世的人物了,不但武藝高強,而且品德高尚,交朋友義膽俠心,實令殘年人欽佩!童俠客,你請坐,我們見面就有緣。有這麼一句話:江湖無輩,綠林無歲。您口口聲聲喚我諸葛建為前輩,我可實在的不敢當!今日星月皎潔,你我到底能促膝長談,實在幸會。哈哈哈,童俠客,請坐吧。」
  海川也不客氣,就在諸葛建的對面,把包袱放下,也坐下了,畢恭畢敬地說:「老英雄,您這是從哪來,現在住在什麼地方,方便不方便,找我童林不知有何教訓?」「童俠客,聽說你奉師命下山興一家武術,當然你閱歷豐富。老夫身旁有一條軍刃,多年來,我始終不敢叫上名來,請您給我看一看。」海川一聽就不樂意了,你口口聲聲說我是新出世的英雄,你不捧我,相反的你惦記把我撅了,那麼你這次來,是好意呢是歹意呢?」老英雄,請你把軍刃亮出來,童林看看。」人敬人,鳥抬林,你對我沒禮貌,我童林又何必非對你有禮貌不成哪。賽南極諸葛建坐著,一撩長衫,拿出一條鞭來。
  海川這麼一看:很新奇,純鋼打制,罩著亮銀衣兒,刨出這把兒四寸多長以外,鞭身將近四尺來長,從這把兒往前數,一寸一截,一寸一截,純鋼打制的,一共是三十六截。他這只軍刃拿起來從上不能往下落,只能跟長蟲一樣,左右來回地擺。您要打算上下落,您得耍起來一斜,這鞭才能纏呢。鞭前頭是個蛇頭,也是一寸長,張著一點嘴,裡頭含著一顆子午問心針,這蛇的兩隻眼睛是鑲上去的兩粒鑽石,閃閃奪神。右手一拿一擺,「嘩楞楞楞」,就跟一條蛇走一個樣。「哈哈哈,童俠客,您看看。」「老英雄,我不用接過來了,您這個鞭,我童林沒有見過,我也不一定知道。當我在臥虎山跟老師練藝的時候,老師提過,江南賽南極諸葛老英雄掌中有一條三十六節蛇骨鞭,這蛇口裡頭含著子午問心針,專破金鍾罩鐵布衫,招術精奇,大概老英雄你這條鞭就是我恩師所談的三十六節蛇骨鞭了。」「哎喲喝!童俠客,不錯,不錯。」海川一笑:「哈哈,在下也有一對軍刃,您看看。」拿過包袱皮來打開了,雙手一托,「嘩楞」一響:「您瞧。」諸葛建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啊,不是人家傳言說童林使雞爪鴛鴦鉞,我諸葛建長這麼大歲數,也沒見過人家這對軍刃,現在一看,十分出奇。「噢,童俠客,您這對軍刃,現在一看,十分出奇。您這對軍刃叫子母雞爪鴛鴦鉞。老夫在武林多年,我可沒看見過這對軍刃。這是屬於內家使用的軍刃,不是人家傳言,老夫我也不認識。哈哈,童俠客,看來你這個軍刃很出奇啊!」「老英雄太客氣了。」「老夫我這一次由打四川來北京,主要的還是為訪問訪問童俠客爺您,真沒想到您如此的仗義,您賞臉,真到九公主墳來了,老夫心裡十分榮幸,你我可以暢談。」二位坐在這可就開了口了。
  談的不過是武林中的佚事以及各門之長,不由得雙方都把自己的功夫談出來讓對方聽聽。海川聽完諸葛前輩的敘述還是很欽佩的。「老英雄,如果沒什麼事情,我可要跟您告假了?」因為童海川並沒有看出諸葛建有什麼敵意。「您有時間到我家去坐坐。」「等一等。童俠客爺,我跟您只是經過了口談,還沒經過手談。諸葛建不才,願意班門弄斧,打算討教討教童俠客三招五式,這是增長我的本領,讓我得以開闊眼界。」海川一笑:「老英雄,有這麼句話:文不加鞭,武不善坐。你這口談可以了,咱二人房不連簷,地不連邊,沒有仇恨,當場動手,各憑己能,萬一失手傷了對方,多有不便。老英雄,你可比較我歲數大得多!我認為,不必當場較量啊。」「童俠客說得是。我跟您討教純粹是『遊戲』二字,點到而已,決沒傷害之心,我只是討教討教您的功夫,讓我開開眼就得了。」「好,既然如此,老英雄,請吧!」
  海川把包袱皮打開,腰中一圍,子母雞爪鴛鴦鉞懷中一抱,順著這個明堂可就往西來了。走出去不遠,周圍都是大樹林,這個地方綠草如茵,十分的寬綽。在草地上動手不是很好嗎?海川子母雞鴛鴦鉞「嚓楞楞」左右一分,賽南極諸葛宏圖倒提著三十六節蛇骨鞭可就過來了。二位彼此道請,當場動手。
  諸葛建左手晃面門,上右步單手一搖三十六截蛇骨鞭,「嘩楞」一響,對準海川的胸前便點,就跟一條蛇對準自己的胸前咬來一個樣。海川岔右步,一閃身,左手的雞爪「啪」就搭上了。別看諸葛建扔蛇骨鞭節兒多,但這要讓海川的雞爪給抓上,也麻煩。只見賽南極諸葛建往回一收鞭,海川上右步一斜身,「唰」地一下,「金猴戲月」,對準諸葛建的太陽穴就抓過來了。
  賽南極諸葛建往下一矮身,縮頸藏頭躲,鞭走掃堂,海川就勢大岔步,一閃身躲過他的鞭。然後雙鉞左右交叉,上下一錯,右手鉞對準諸葛建的肋窩子就砍來了。諸葛建心裡頭佩服,人家童海川年紀不大,身手不凡哪!賽南極諸葛建不敢疏神大意。他長腰出去頂四尺,往後一撤步,單手一搖鞭招架住了。海川把雙鉞施展開了,腳踩八門,八八六十四式,一招接著一招,雙鉞舞動如飛,「唰唰唰」,掛著風聲,如飄瑞雪啊!諸葛建這麼一瞧,哎呀,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!海川上中下走三盤,招術精湛。兩個人一場鏖戰,雖說互相都沒有敵意,但是動手這個東西,人家鞭該奔你的眼睛就奔你的眼睛,該奔你的嗓軸子就奔你的嗓軸子,絕不能似是而非。兩個人當場動手二十幾個回合就開出去了。說真的,海川晚上這頓飯由於要提前出來他可沒吃好。到現在,兩個人棋逢對手,將遇良才,針鋒相對,招術加緊,一動手看管定式,二目凝神,精神滿提起來了,但吃得飽,吃不飽,吃得合適不合適,這很有關係。海川感覺到自己肚腹有點空得慌,才知道這飯沒吃好。不過,面對著諸葛建動手也不能說呀。這樣,海川勉強把三百八十四爻子母雞爪鴛鴦鉞法施展開了,「唰啦啦啦」,大褂兜起風,如同蝴蝶相仿,不慌不忙招如泉湧。
  交手一會兒,兩個人二十幾個回合、三十幾個回合開出去了。正在難解難分之際,就聽這樹的枝葉上「唰啦」一響,飛身形由打上面下來一個人,身輕似燕,腳尖一點地,「嚓楞楞」一抽寶劍:「無量佛,小兒童林啊!我與你仇深似海,今日狹路相逢。諸葛老英雄你休得撤招,山人來也。」說著往西搶步,左手劍點面門,「唰」地一下,寶劍就到了。這個人一下來,海川可就愣了。心說:我看諸葛建這人面帶忠厚,不像是個壞人。他約我前來,我瞧這意思也沒有什麼歹意。可為什麼把這個人給我藏在身旁?你不知道我跟他仇深似海嗎?護國寺赴會,我與丑面佛馬寶善比武試藝,雲俠道士杜清風硬要與我交手,他逼我童林拋鉞亮劍,我才削了他的道冠。現在杜清風膠黏道冠,墨染髮絲又來與我挑戰,我豈能容忍!好啊,諸葛建,你把姓杜的埋藏在這裡,打算倆人打一個,致我童林於死地啊。海川想至此,提足精神,要與這兩位決一死戰。
  這個時候,只見諸葛建的鞭奔自己的前胸點來,海川的左手鉞輕輕一托擋了過去。杜清風的寶劍又在後頭奔自己的頂梁擊來了,海川一個「大鵬展翅」,一支他的寶劍,左腳就勢回來,順著自己的右腿又過去,踏中空,走行門,左手一沉肩,右手鉞在底下往上這麼一翻,來了個「白馬刨泉」,對準杜清風的小肚子就紮,這可就得拼命了。雲霞道士杜清風往後一矬腰出去,說道:「無量佛,小兒童林,山人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,今日相逢,小冤家你想活就勢比登天!」說罷,往前一趕步,寶劍到了。賽南極諸葛建也往前一搶身,鞭奔海川來了。英雄眼觀六路、耳聽八方,當場動手,招術加緊,力敵二勇,面無懼色。雲霞道士杜清風實在是了不起啊,他惡狠狠地瘋狂進招,海川只招架杜清風一個人都費勁,何況要招架他們倆呢。但是,在海川有閃躲不及的時候,諸葛建的鞭就不奔海川而奔杜清風去了。杜道爺這氣:「無量佛喲,咱倆是一頭的,你不幫我的忙,怎麼幫他的忙呀?」這樣,杜清風反而要分神躲諸葛建的鞭,這給海川多少還騰出一點空來。兩個人,兩調角圍住海川,亞賽正月十五的走馬燈。這一來,海川就更感覺到自己有點難堪了。唉呀,怎麼我沒想到今天會這樣呀!
  正在這個時候,蹬著樹梢捷似飛鳥,「唰」地一下,從樹上頭飛身又下來一個人,喊道:「喝!姓童的,按理說你候了我的飯帳,又請我吃了飯,咱們倆人有個不錯。無奈你的弟子甘虎在我的賓朋面前敗壞於我,被我將他打傷。童林哪,今天你走不了!「嚓楞楞」,日月雙輪左右一分,野飛龍燕雷燕子坡站在面前。海川一見燕雷,哎呀,怒氣上衝。海川心想:燕雷啊,知恩不報你反為仇,你算哪道的英雄啊!賽南極諸葛建鞭走掃堂,雲霞道士杜清風劍奔海川的脖子,燕雷「月照雲龍」,「唰」地一下,雙輪就到了。
  海川一抬左腳,右腳紮根,往下一矬腰,「啪」這麼一反身,左腳一抬一邁諸葛建的鞭,海川的臉衝地,這左腳紮根,右腳反起來,一踹諸葛建的胸口窩,來了個「倒踢紫金冠」,緊接著右手鉞「夜叉探海」,這一來,不但躲過諸葛建的鞭而且也躲過了杜清風的寶劍,同時也躲過燕雷的雙輪。然後海川對準杜清風的足三里穴上就紮,同時,一掉臉左腳紮根,右腳踹諸葛建,跟著一個「鷂子翻身」,雙鉞一推,對準燕雷的小腹就紮來了,這叫「一招破三式」,燕雷往後撤步。三個調角都是勁敵啊,把海川團團圍住了,海川雙鉞加緊,變列門路,一咬牙,這勁兒就使過力了。人用自己的力氣,不管在什麼情況下,有兩種力不能使,一種力叫「努」,強努不成,非把身體努壞了。再有一種力不能使,叫「過力」,力氣太過了,同樣有害於身體。看來海川今天既努著又有些過力啊。力敵三勇,幸虧諸葛建多少有些偏向海川,不然的話,海川早死多時了。海川動手力戰,時間一長,就覺著自己身體有些發軟,從打兩肋窩的邊上騰來一股熱氣,往上這麼一走,覺得兩肋十分刺疼。海川心說:壞了,我努著了,趕緊用茹氣之法往下壓。這個茹氣,就是一種調和氣,把這口氣慢慢地往下順,不讓這股子熱氣上來。可是這一來,壞了!你往下壓的力量越大,底下的這勁兒反的力量越強,就形成了反作用。
  這使海川更加難過,冷汗也下來了,步眼也要亂。現在兩個仇人在這裡,暫且把賽南極諸葛建刨出去,也是危險萬分了。
  就在這個時候,海川的耳朵裡頭突然有了聲音,就跟通了電話一樣:「冤家童林,力敵三勇,危險已至,你還不拋鉞亮劍,等待何時?!」從語氣裡頭多少有些責備,可跟護國寺的那個語氣不一樣啊。海川一想:對啊!他「唰」這麼一斜身,左手鉞照著燕雷面門就打。杜清風可喊上了:「無量佛啊!上回在護國寺他就是這手,你二人可留神啊,小兒童林要拋鉞亮劍!」話音剛落,只見海川左手鉞奔燕雷,右手鉞奔杜清風就來了。兩個人往旁邊一閃身,「嚓楞,嚓楞」,海川兩隻鉞就落在地下了,海川一撩自己的長衫,一吸氣,一按劍把,「撲嚕」,落葉秋風掃寶劍亮將出來,一按劍把頂碰簧,「嚓楞楞楞楞」,一條金龍相仿。海川往前這麼一趕步,哎呀,他的心裡頭太難過了,他力不從心了。這腳往前一邁就跟四兩棉花一樣,踩著地就軟了,天旋地轉,胸口窩一發熱,「噗!」這口熱氣就噴出來了,海川當時昏死過去!
  也不知道過了多大的工夫,慢慢地,海川把眼睛睜開了,覺得心裡頭很難受,肚腹裡頭很空,嘴角這兒「滴滴嗒嗒」,看來是血,軟劍鞘在旁邊扔著,自己的寶劍也在旁邊扔著。原來自己在地上趴著,眼前頭出現了一片血跡。哎呀,我這是死了,還是活著呢?海川一看周圍的情景,一陣的發楞啊。
  眼前頭是燕雷,張著大嘴,脖子都粗了,臉都憋紫了,提拎著雙輪,兩隻眼睛瞪得跟雞蛋一樣,動不了勁,就好像叫人家給定住了,左腿弓著,右腿繃著。瞧那意思因為自己已經躺下吐了血,燕雷惦記過來雙輪一舉,把自己給紮死,還沒等他舉起來呢,腳底下剛要使勁往這裡蹦,他就動不了勁了。賽南極諸葛建在自己的北邊,提拎著三十六節蛇骨鞭。哎呀,臉上顯出十分惋惜的樣子,他這麼一抖手,叫人家給點上了。雲霞道士杜清風在自己的右垂手,舉著寶劍,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看著自己。但也叫人家給點上了。這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,出氣入氣上不來下不去,在那發楞。海川心說:這是誰救了我呀?也就在這時候,旁邊有人念佛:「無量佛,童林哪!」「啊!」海川抬頭這麼一看,哎呀,正是幾次搭救自己性命、手拿單只點穴鐝的那位世外高人,武林的老前輩。
  海川往起一站,感到頭重腳輕,四肢無力,渾身發軟,心中亂跳。只得雙膝點地往仙長跟前一跪:「唉!老人家兩次三番搭救弟子性命,弟子感恩非淺,生當殞首,死當結草啊!晚生給您磕頭了。」老仙長點點頭:「無量佛!童林哪,要說你小小年紀離開師門,在南七北六十三省闖蕩江湖,武林之中不落人後,為師門增光啊,你是門戶中的一個佼佼者,確實難得呀!話雖如此,孩子,在你身上也看出來有很多不足之處。你還記得當年你在玲瓏島被困鎮海川嗎?自己輕生涉險膽大妄為,不是你二位恩師跟你的師哥趕到,焉有你小小年紀的性命?吃一塹長一智啊,難道把師爺教育你的話就當作耳旁風嗎?不尊重老師對你的教育嗎?上一次丑面佛馬寶善的師弟焦秋華被你所打。當然,我們相信焦秋華、馬寶善都是好人。但是人家約你到護國寺去,你不想一想,你把人家師弟焦秋華打吐了血,人家喇嘛是要報仇哇。
 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啊!尤其是在武林之中,即使人家真是好人,自己也應當有所防備。不是你拋鉞亮劍,化險為夷,焉有你的命在!這一次賽南極諸葛建把你約到九公主墳前來相會,前門外大柵欄鏢局有你眾多的賓朋,你應當帶上幾位一同前來,怎麼能夠隻身來此。這不是屬於膽大妄為,輕身涉險嗎?!今天不是山人趕到,童林哪,你的命就沒了。你一死如同草芥,難道說,你就忘記你二老爹娘了嗎?忘了王爺對你的恩德了嗎?忘了你師父在臥虎山玉頂玉皇觀耽誤他的悟道參修,一十五年心血費盡,培育於你嗎?你小小年紀初入江湖就如此恃才妄作,將來還了得嗎?一定要記住山人的話,今後再不可莽撞行事了。」老仙長一句一字都是價值千金啊!說得海川匍匐在地:「老人家啊!責備童林之言,童林一定謹記。」
  老仙長接著說道:「你來看,賽南極諸葛宏圖雖然沒有壞心,冒然間把你約至此處,但不應當帶著杜清風、燕雷至此,他三人今天惦記把你毀於一旦,被山人治住。來吧,你想如何發落,致死他們三人也未嘗不可!」賽南極諸葛建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,他真要掉眼淚啊。他想:我不是這個心啊,這兩人我惹不起啊!
  賽南極諸葛宏圖也是劍山蓬萊島二十名站殿將軍之一。你別看都是站殿將軍,這裡頭有好樣的,有受尊重的,也有不受尊重的。賽南極諸葛宏圖是四川一帶武林的前輩,也是英王一個揖一個揖把人家請到劍山的,雖然是站殿將軍,人家的份大。這一次,把諸葛建帶往北京城奪取十三省總鏢頭,賽南極諸葛建欣然同意。他來北京的目的倒不是為了要奪取十三省總鏢頭,他主要是聽說北京城有一位雍親王府的童教師,鎮八方紫面崑崙俠童林,我就為訪訪這個人,小小年紀到底有多大本領?敢奉師命下山要興一家武術?!
  這樣,賽南極諸葛宏圖才跟著一塊兒來,住在北孝順衚衕西勝鏢局。鮑古鮑天機、鮑圖鮑殿元對於這些人當然得高看,不但給老師找好的地方,幽靜之所,像諸葛建這些人住的地方也非常地講究。諸葛建住好了以後,他來得早,每天出去玩玩逛逛,其實他就是打聽打聽王府在什麼地方。最後有人告訴了:在北城根,由打北新橋一直往北奔城根,那兒就是雍親王府。賽南極諸葛宏圖連著來了三次,把整個的雍親王府都查看了一遍。
  這一天,他來了以後,從北面看了看四下無人,就打城根這邊越牆而過。
  要說諸葛建真有膽子,躡足潛蹤可就往南來了,各處窺探,天氣可還沒黑呢,剛隱得住身子。這時,他聽見客廳以內有人高談闊論,諸葛建在房上慢慢地往下看,最後就是年羹堯告辭,王爺正往外送。賽南極諸葛建長腰到了後窗戶,往裡一看:一個人沒有,發現了一個煙壺。賽南極諸葛建飛身形進來,一腳蹬在案頭了,然後把這煙壺拿起來,掏出戳子,「啪!」往兒案頭上一戳,然後長腰從後窗戶再出去上了房,賽南極諸葛建就走了。他來至在前門外,到了鏢局自己的住處,寫好了紙條,約童林明天到九公主墳見面。因為他來的時間長了,北京的一些地理位置也就記住不少了,這九公主墳他也查看了一遍,這個地方十分僻靜,這樣約海川在那兒見面。當天晚上賽南極諸葛建來到雍親王府,發現海川在假山石那兒練功夫呢,本事確實是好,諸葛建很是欽佩。蔫蔫地把紙條和煙壺放在石桌上,然後撤身形悄然回去了。到鏢局後,他拉門一進來,幌火折子點燈,啊!雲霞道士杜清風跟野飛龍燕雷在他的屋呢。諸葛建一瞧:「二位,你們哥兒倆怎麼在我這裡?」燕雷一沉臉:「啊,老義士爺我問問你,來到北京城奪取十三省總鏢頭,這是一件保密的事。你怎麼天天出去,你到底幹什麼去了?今天你又上哪兒了?說實話!」諸葛建心說:幸虧我沒有大搖大擺地去拍王府大門找童林。要是那樣的話,說我勾結雍親王,在劍山我受得了嗎?人家軍師還不把我宰了。現在燕雷一問他,他傻眼了。杜清風一擺手:「無量佛!老英雄,你我都是站殿將軍,咱們互相都有監督的責任,這些日子你到底有何公幹?」


 

 


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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