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
  祭亡父敘述遺德 訪良友偶宿禪房

  話說狄必攘經眾人扶起,久之始醒。痛哭了一場,始收淚回校。請肖祖代向舍監處請了假,草草收拾行李,同家人飛奔回家。原來必攘的兄弟,死亡將盡,母親也早亡過,必攘父親是一個老生員,學名同仁,平生樂人之樂,憂人之憂。也身貧寒,年十九歲,訓蒙餬口,每月修金僅八千文。有一次他的書館旁邊,有人要賣妻子,夫婦抱哭甚哀。問起緣故,才知原是恩愛夫妻,因家窮難以度日,所以將妻出嫁,而情又不捨,二人因此聚哭。那位老先生竟忘了自家的艱難,把半年的修金馬上拿出來,成全了那夫婦。旁人看見一個寒士尚且如此,大家也都捐了些錢給那夫婦二人。狄同仁一生所行的事,如此類的甚多。他尤好打抱不平,遇有強欺弱的事,他老先生便奮不顧身的幫那弱者的忙。晚年看了幾部新書,那民族的念頭,不覺也發生得很重。自恨沒有學過新學問,所以命必攘到民權村去附學。每與必攘書,總是叮囑他勉力為學,異日好替民族出力,切勿以他為念。此回得病,其實已有三四個月之久,力戒家人,勿使必攘知道。及到臨危,手寫遺書一通,命家人交給必攘。
  遺書又關照不可用滿洲服制殯殮他,必用前朝衣冠。及至必攘到家時,同仁已死去一日了。必攘撫屍大哭了許久,家人把遺書拿出來,他即在靈位前焚香跪讀,書上寫道:
  字示季兒知悉:餘抱病已非一日,所以不告汝者,恐妨汝課業耳。今恐不及與汝相見,故為書以示汝。
  餘行年七十,亦復何恨!所惜者,幼為奴隸學問所誤,於國民責任,未有分毫之盡,以是耿耿於心,不能自解。汝當思大孝在繼父之志,不在平常細節。喪事粗畢,汝即可遠遊求學,無庸在家守制。當此種族將要淪亡之時,豈可拘守匹夫匹婦之諒,而忘乃祖乃父之深仇乎!吾之所生,存者惟汝,汝有蹉跌,吾祀斬矣。
  然使吾有奴隸之子孫,不如無也!汝能為國民而死。
  吾鬼雖餒,能汝怨乎?勉之毋忽!吾當追隨始祖在天之靈,祝汝功之成也!父字。
  必攘讀一句,哭一句,未及終篇,已不能成聲。眾人勸了許久,才收淚起來拜謝親朋。那聚英館的窗友,後來得了信,都使人來燒香弔唁,不在話下。
  單表女鍾自那日競馬回家,心中想道:「狄君真個是英雄,不知要什麼女豪傑,方可配得他呢?」又轉念道:「有了加裡波的,自然有瑪利儂,不要替他擔心。只是……」他想到此處,不便往下再想,只得截住了。一日,看那日本《維新兒女英雄記》,不覺有所感觸,便於書上填了一首《虞美人》道:
  柔情俠意知多少,魂夢偏縈繞。櫻花何事獨敷榮?
  為問琵琶,湖上月三更。
  英雄兒女同千古,那管儂心苦!鏡台擊破劍光紅,太息落花無語怨東風。
  填完了,又看那法國羅蘭夫人的小傳,下婢送上咖啡茶來,正待要吃,繩祖忽從學堂回來了。女鍾忙到外室,只見繩祖面上有些憂色。女鍾驚問道:「哥哥近來難道有些心事不成嗎?」
  繩祖道:「妹妹那裡知道。狄君必攘的尊人,聞說已經謝世,我和必攘友情最密,我知道必攘是一個寒士,遭了這個變故,如何經得起!意欲幫他一些錢,他又狷介不過的,恐怕不要,轉覺沒味,所以覺得兩難,煩悶得很。」女鍾道:「無論他要不要,我們的心總是要盡的。」繩祖道:「妹妹之言有理。」
  即定議禮物之外,又加奠銀三十元。恰好肖祖、念祖也來商議此事,見繩祖如此辦理,念祖遂出四十元,肖祖也出三十元,共湊成一百元,差人送去。果然,必攘受了禮物,把一百元的奠銀退還。
  不表必攘在家之事,且說念祖等一班四十餘人,已屆四年畢業之期。到了十二月初三日,大行試驗。連試七日,榜發之後,念祖第一,繩祖第二,肖祖第三,其餘也都依次授了畢業文憑。只有五人,功課的分數未滿,再留堂補習。念祖等領了優等文憑,各回家度歲。到了正月初旬,大家約齊在念祖家聚會,提議此後的事。念祖首先說道:「現在求學,一定非出洋不可。若論路近費省,少不得要到日本了。但弟想日本的學問,也是從歐美來的,不如直往歐美,省得一番周折。世界各國的學堂,又以美國最為完備,且係民主初祖,憲法也比各國分外的好,所以弟頗有到美國走一遭的志願。」肖祖道:「哥哥的話很是。但弟的意見卻有些和哥哥不同的。因為於今的世界。只有黑的鐵、赤的血,可以行得去。聽得德國陸軍天下第一,弟甚想德國去學習陸軍,不知哥哥以為然否?」念祖道:「有甚麼不可,各人就自己的所長去發展就是了。」於是也有願和念祖到美國去的,也有願和肖祖到德國去的,也有幾人不想到歐美,欲往日本的,都簽了名。惟有繩祖不言不語。眾人問故,繩祖道:「現在求學,固是要緊,但內地的風氣不開通的很,大家去了,那一個來開通國內的風氣呢?世界各國,那一國沒有幾千個報館?每年所出的小說,至少也有數百種,所以能夠把民智開通了。中國偌大地方,這些就應十倍於他們了。不料只有上海一地有數種腐敗的報,此外就沒有了。所有新理想的小說,更沒的一種,這樣民智又怎麼能開呢?任憑有千百個華盛頓、拿破侖,也不能辦出一點事來呀。所以弟想在內地辦一種新報,隨便纂幾種新小說,替你們在家先打通一條路,等你們學成回來,一切就有幫手了。」眾人叫道:「很妙很妙!贊成贊成!如今的事,本來複雜得很,大家只有分頭辦理的一法,我辦我們的,你辦你們的,自然是並行不悖。」恰好念祖的家人擺上酒席來,眾人坐了好幾席。喝的喝酒,談的談心,好不快樂!大家又把新年的事情講了好些。
  繩祖道:「弟雖然不想出洋,弟的妹妹女鍾,那出洋的思想倒發達得很,以前已向弟說了好幾次。一來是家祖母不肯,二來因她年幼,一人遠出,也很不放心,所以一直沒有允許他。如今念祖哥哥既要至美國去,即煩把舍妹一同帶往,也好遂他的素志。」念祖遲疑未及回答,眾人已在席上歡聲雷動,極力贊成,念祖也只得答應了。繩祖大喜,先起身回家,告知他妹子去了。飯罷,眾人也紛紛別去,乘下念祖挽肖祖到外面言道:
  「我和你到後日,往必攘家中走一走。一則問他以後的行止,二則他尊人去世,也應親去唁問一番。」肖祖應允。
  到了那日,二人騎了馬,兩個家人引路。其時正是新春的天氣,二人一路觀風玩景,好不舒暢!路旁忽見有十數隻水牛,在那抵觸為戲。遠遠來了一個童子,手執竹竿一揮,那些水牛戰戰兢兢的豐他去了。肖祖在馬上問道:「為何這些牛倒怕了一個童子?」念祖道:「這個緣故不是一朝一夕的了,講起來很遠。」於是二人把馬勒住,緩緩而行。肖祖道:「請哥哥講講那緣故。」念祖道:「當初咱們所住的這世界,原是禽獸多而人類少。禽獸有爪牙衛身,氣力又大,人類力氣既小,又無爪牙,原敵不過禽獸,只是禽獸不曉得合群,人為自衛起見,聯起群來。又因為智巧勝過禽獸,造出網罟弓矢,禽獸便漸漸的被打敗了。強悍的如虎狼豺豹等類,逃往深山,與人不相交接。馴良的如牛馬等類,便降伏了人,替人服役。他們起初尚有一點強硬性子,不甘心受人的節制,自那神農黃帝二位聖人出來,做了示耒耜舟車,把牛馬用來引重致遠,他們逃不出人的縲紲,才不得不俯首貼耳,永遠服人駕馭。久而久之,子以傳孫,孫又傳子,那一種奴隸生活,深入了他們的本性,覺得受鞭撻,是他們分內的事,毫不為怪。所以他們見了一個小孩子,也是很怕的。及到老來,人要殺他們,他們只曉得恐懼,不曉得反抗,就是『積威之漸』四個字的作用了。」肖祖道:
  「這樣講來,那牛馬也是很可憐的。」念祖道:「雖是可憐,也不能替他們想甚麼法子。你沒有看見佛家戒殺牛馬的條文嗎?何嘗不說得入情入理,但是事實上那裡有人聽他的呢!」肖祖道:「為他們設想,到底要如何才好呢?」念祖笑道:「除非是他們自己族類中,結成一個團體,向人要求憲法,捨此沒有別法了。」肖祖道:「這個憲法怎麼搞呢?」念祖道:「所有的牛馬,通同聯一個大盟,和人定約,做好多的工程,就要好多的報酬。少了一點,大家就一齊罷工。如此做去,不特人沒有殺牛馬的事,還恐怕要十分奉承牛馬呢。只可惜一件……」
  肖祖道:「可惜那一件?」念祖道:「可惜牛馬中沒有一個盧騷。」肖祖道:「可惜我不通牛馬的言語,若我通牛馬的語言,我就做牛馬的盧騷去了。」念祖笑道:「你要通牛馬的言語也易得,待死後和閻王老子商量一下,請他把你派生牛馬道中,那時你便通牛馬的言語了。」肖祖笑道:「我和你說正經話,你卻胡說起來了。」
  這時他們前面,忽然來了一個樵夫,頭戴一頂半新半舊的草帽,身穿一件半截藍衣,手拿一根兩頭尖的木桿,口裡唱歌面來(歌詞原略)。兩人聽了,念祖道:「這人所唱,包藏著天演之理,想是個有學問的人。」說罷,他連忙下馬,向那人施禮道:「適才尊兄所歌,是自己做的,還是他人做的?」那人言道:「三四年之前,有一位老先生,在此過路,名叫什麼文明種,教與我們的。我們也不深曉那歌中的意義,只覺唱來順口,閒時沒事,把來唱著散散悶。」言罷,便另從一條路去了。二人聽說,癡立了一回,仍上馬前進。
  不多遠到了一個郵亭,亭後是一個小小叢林。家人上前稟道:「這個叢林規模雖小,裡面倒有幾處景致可看。」二人動了遊興,便教他們看守馬匹,他二人進那叢林裡來。那叢林裡的知客看見二人衣冠整齊,諒是富貴人家子弟,又早有小僧報知是騎著馬來的,越發不敢輕忽,喜笑顏開,恭恭敬敬的引二人到客堂裡坐下,慇懃款待。問他二人府上住在那裡,貴姓尊名,二人都告知了。又問現在有幾房少太太,家中收得多少租谷。二人看見問的不中聽,即起身告辭。那僧扯住,又帶往三層樓上去隨喜。樓後有一嶂大岩,岩上的蒼松,盤曲而上,如蟠龍一般。岩前一望千里,天際高山,遠遠圍繞。下得樓來,到了一個巖洞,有一個鐵拂,趺坐其內。石壁上刻有遊人的題詠。觀覽已畢,仍走到客廳,又吃了茶。二人剛要告辭,卻已擺上酒席,苦苦的留下,吃了飯。天色已不早了,又苦苦的留在禪房歇宿,家人馬匹,早已著人招呼了。二人無奈,只得隨他進了禪房。
  到了晚上,知客又引二人往見方丈。那方丈年約五十餘歲,身軀偉大,一口大鬍鬚,約長五六寸。見二人進來,忙從蒲團上跳下,合掌念道:「請施主坐。」命人把上好的香茶送上來,講了一段閒話,把他的兩本詩稿拿出來,請二人題和。又道:
  「出家人勉強獻拙,不比你們讀書人,詩是素來會做的。」說著又指道:「這一首是因康、梁的邪說猖狂,有感而作的。中一聯『闢邪孰起孟夫子?亂世竟有魯聞人』二句,頗為得意。
  這一首是那日貧僧在台州府,遇見幾個洋人,恨他不過,幾至欲揮老拳,被友人勸止,歸來做了此首詩,其中頗寫忠君愛國之忱,都是貧僧得意之作。」念祖道:「和尚既然知道愛國,就要替國家想想,方今的世界,豈是能夠鎖國的嗎?既然國家與國家交通,就不能禁國人彼此往來,豈有見著外國人就打的理!彼此守著法律,我不犯他,他不犯我,才是正理嗎。」那僧聽著頗覺氣憤,兩目都翻上去了,許久乃言道:「罷了罷了!如今的人,都變成洋人的走狗了,老僧也無心再在塵世,只想早早的歸西天去就造化了。」念祖道:「請問老和尚這西天到底在那裡?」那僧道:「就是佛菩薩所住的五印度。」
  念祖道:「若是五印度,老和尚今日就可去得,不過十餘日就到了。」那僧驚道:「那裡有這樣的事!當年唐僧到西經取經,有孫行者、豬八戒保駕,尚且經了八十一難,一十八年才回來,難道咱們凡人倒去得這樣容易嗎?」念祖道:「這是不扯謊的。從這裡搭輪船,二三日到了香港;再從香港到新加坡,不過四五日;從新加坡到加爾各答上岸,不過三四日光景,已是東印度。由加爾各答坐火車到中印度及北印度一帶極多不過幾日。現在英國想從大吉嶺(在北印度)築一條鐵路到西藏,由西藏接到四川,再由四川接到漢口。又由東印度修一條鐵路到緬甸(與雲南接界的大國,前為中國屬國,光緒十一年為英國所滅),由緬甸接到雲南,由雲南也接到漢口。這兩條鐵路若成,到五印度越發容易了。」那僧道:「當真的嗎?是仗著齊天大聖的神通,煽熄了火燄山,一路的妖怪,都降伏了嗎?道路也是齊天大聖所開得平平坦坦,所以他們才能來來往往,走個不斷的嗎?」念祖道:「那齊天大聖是小說上一段寓言,沒有其人的。但現在洋人的本領,也就和《西遊記》上所說的齊天大聖的法力差不多。《西遊記》說齊天大聖一個筋斗能走十萬八千里,又稱他上能入天,下能入海。手中所執的金箍棒,有八萬四千斤。拔一根毫毛,就能另外變出一個行者。這些話《西遊記》不過是扯一扯謊,使讀者稱奇。那知洋人現在竟實地裡做出這樣的事來了。電線傳信,數萬里頃刻即到。還有德律風,雖隔竿裡,對面可以談話。火車每日能走四千多里,已快的了不得。又聞德國有一種電汽車,一分鐘能走九里,一點鍾走得五百四十里,聞說還可以加倍,豈不便快嗎?美國已有了空中飛艇,一隻可坐得三十人,一點鍾極慢走得一千里,即是一日一夜走得二萬四千里,三天可把地球周回一次。海底行船更是不希罕的事。可惜海龍王的話又是扯謊,若是當真有龍王的水晶宮,恐怕龍王的龍位也坐不穩了。煉鋼廠的大鐵椎,重有幾千萬斤,一個人管著,運動如意,本領豈不比孫行者更大嗎?活動寫真,把世界的物件,都在影燈內閃出,與真的無二,轉瞬千變萬化,孫行者的本領也不過如是了。西人的電影戲,一個女優在電光之中婆娑而舞,變出無數的樣子來。本只一個人的,忽然四面會有十多個人,一樣的顏色,一樣的動法,真的假的,竟分不出來,你道不是活孫行者出世了嗎?這是我親眼看見過的,老和尚也可以去看一看。照科學的話說,將來天地一定是沒有權的,晴雨寒暖,都可以人力做到。只有到那月球上、金星上、木星上去,目下還做不到,也許後日或竟有做到之日。恐怕不止如那個《封神》、《西遊》一派荒唐話所言的了。」那僧道:「據施主的話,難怪於今的人都怕了洋人。但是佛法無邊,洋人怎麼到得佛地?你說英國要從五印度修鐵路接到中國,好像五印度也有了洋人,這話又怎麼講的?」
  念祖未及回答,肖祖忍不住笑道:「你們當真以為佛菩薩果有靈驗,能救苦救難嗎?哪知那苦菩薩,現在倒沒有人救了呢。你說五印度還是佛地不成嗎?那是千年以前的事了。我講給你聽聽。那五印度的地方,當初只有婆羅門教,自釋伽如來佛出世之後,才多半奉了佛教。到了佛教大行中國的時候,那五印度的佛教又漸漸的衰下去,婆羅門教又漸漸的盛起來。到了元朝之時,回回教又侵入五印度。清朝乾隆年間,五印度全為英國所滅,放了一個總督,七個巡撫,分治其地。那天主教耶穌教等,五印度也遂有了。於今五印度的人口,將近三萬萬,一半是婆羅門教,一半是回回教。天主教耶穌教也有了數百萬,佛教倒總共只有一十二萬人。所謂舍衛國,所謂大雷音寺,現在都零落不堪,連基址都不曉得了。那處的僧人也受苦不過。老和尚日日想到西天,恐怕他們倒日日想到東天來哩。這是我問那親從五印度回來的人所說如此。老和尚倘不信,現在走過五印度的人很多很多,可去問一問。坊間還有新出的地理書,可買來看一看,便知道我的話不是扯謊了。」那僧道:「有這些事嗎?我實在不知道,想是洋人正在得時,佛亦無可如之何了。將來佛運轉時,一切自有重興的日子的。」念祖道:「老和尚倘要想佛法重興,即應從老和尚做起。有什麼佛運不佛運!人家都是由人力做出來的,不是一切聽天安排的。你若靠天,那就一定靠不住了。」那僧還要有言,肖祖不耐煩了,忙道:
  「咱們今日辛苦了,請老和尚叫人帶咱們去睡覺吧。明天再說。」即有兩個小僧,帶他二人出來,仍到那間禪房歇宿。
  到了次日,又留了吃了早餐。那客知便把緣簿拿了出來請他們寫。念祖把他十塊洋錢,他還要爭多,又添了十塊,才送二人出門,念了幾聲「阿彌陀佛」。二人上馬,到了路上,肖祖道:「可惡的是僧道!勾引人家,如妓女一般。需索錢文,如惡丐一樣。將來定要把這些狗娘養的殺盡!」念祖道:「也不須如此,只要學日本的法子,許他們討親,國家的義務要他一樣擔任,就是化無用為有用的善策了。」二人行不多時,到了一個小小口岸,問知離必攘家只有五里路程。念祖道:「必攘的家,諒不寬廣,咱們把這些人馬,一齊到他家去,殊覺不便。不如叫李二在此,住在一家客棧裡,看守兩匹馬,只叫張寶帶了禮物,同咱們去。」肖祖道:「很是!」即將馬匹交與李二,尋了一家客棧,留寓在內。他二人卻帶了張寶,向必攘家中行來。約行了三里多路,有一小溪,溪上有一條板橋。卻有三條大路道,不知到必攘家過橋不過橋,又沒有人可問。正在為難之間,忽見遠遠地有一個穿白衣的人向此而來。三人正注目望著,張寶忽然喊道:「那不是狄少爺嗎?」二人著意看時,果真是必攘,不勝大喜,向前迎去。要知道他三人相見如何,且待下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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