戲中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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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一  至 第一〇

    1**時間: 地點:
        (第一回 譚楚玉遠游吳越 劉藐姑屈志梨園)
        (詩曰:
        (    無事年來操不律,古今到處搜奇跡。)
        (戲在戲中尋不出,教人枉費探求力。)
        (這四句詩,只為人生在世,最大者莫過於人倫,最重者莫過於夫婦。)
        (男婚女配,是人間一件大事。)
        (佳人才子偏於其中,做出多少奇文,許多異事。)
        
        
    2**時間: 地點:
        (且說本傳中一人,家住襄陽,姓譚,名士珩,字楚玉。)
        (萬有在腦,一貧徹骨。)
        (雖叨世冑,恥說華宗;盡有高親,羞為仰俯。)
        (襁褓識過人,曾噪神童之譽;髫齡遊泮水,便騰國瑞之名。)
        (夙慧未忘,讀異書如逢故物;天才獨擅,操弱管似運神機。)
        (不幸早喪二親,終鮮兄弟。)
        (只因世態炎涼,那些故鄉的親友,見他一貧如洗,未免罷肉眼相看,不能知重
        (,故此離了故土,遨遊四方。)
        (學太史公讀書之法,借名山大川,做良師益友,使筆底無局促之形,胸中有活
        (潑之氣。)
        (一向擔簦負笈,往來吳越之間,替坊間選些詩藝,又帶便賣些詩文。)
        (那些潤筆之資,也可餬口。)
        (只是年已弱冠,還不曾聘家室,未免伶仃孤寂。)
        (盡有那不解的事,只說他手內空乏,不能婚娶;那裏知道才人的妻子,不是有
        (了錢鈔,就容易娶得來的。)
    楚 玉:(正合著古語兩句)若非兩間之尤物,怎配一代之奇人。
        (這段姻緣好難遇。)
    譚 生:(譚生一日想道)我今來到三衢地方,聞得這邊女旦極多,演的都是戲臺。今早
        有幾個朋友約我一同去看。我有些筆債未完,叫他先去。如今文字完了,不免去
        走一遭。
        (及至譚生走到中途,那些看戲的人都回來了。)
    譚 生:也罷,我且立在路旁,待他們過去,我自有道理。
        (話猶未了,只見那些人,也有老的,也有少的;也有禿的,也有瞎的;也有俗
        (人,也有和尚。)
        (正行之間,有一婦人高聲叫云)
    和 尚:誰人拾了我的鞋去了?若拿出來便罷,若不拿出來,我就叫他背了我家去。
        (叫罷,眾人都不理,惟有一個四五十歲的一個和尚,微微的冷笑。)
    對眾人:(旁人說)一定是你這個禿驢拾去了。
        (和尚不肯拿出,眾人上去一搜,果然藏在和尚袖裏。)
    對眾人:給我一齊動手!
    和 尚:不要如此,我所以藏這支鞋的緣故,我實有用他處。
    對眾人:你用他做甚?
    和 尚:別無用處,待我面壁九年之後,將來掛在杖上,做一雙履西歸。
        (眾人大笑之間,和尚一溜而去。)
        (又見女旦前行,背後那些沒皮的人,挨肩擦背,眼邪腳歪,就像推車的一般。
        ()
    譚 生:這些男子婦人,好沒要緊。那戲有甚麼好處,就這等的挨挨擠擠,弄出這許多的
        醜態來!
        
        
    3**時間: 地點:
        (正說之間,見那約他的兩個朋友,也在其中。)
    和 尚:(遂上前問說)這戲有甚麼好處呢?
    二 人:這戲名為舞霓班,一班之中個個都好。最難得的又有那個女旦,叫做劉絳仙。那
        聲容不必說了,我若說出她的容貌,兄就是老道學,恐亦難於不動心了。有幾句
        現成的批語,你且聽我道來:施粉則太白,施朱則太紅,加之一寸則太高,損之
        一寸則太短。
    譚 生:恐怕將譽過實。
    二 人:兄若不信,遲一兩日,還有臺戲要演,親來觀看就是了。
    譚 生:如此最妙。
    二 人:(遂口唱數語云)
        
            國色從來不易逢,休將花眼辨花容。
            饒伊此際施高論,眼到花前自解庸。
        
        
    4**時間: 地點:
        (話說劉絳仙丈夫,名喚劉文卿,也在班中做戲。)
        (自從得了絳仙,遂掙起一分大家私。)
        
        
    5**時間: 地點:
        (如今世上做女旦的極多,都不能夠致富,為甚的獨他一個偏會掙錢?只因他的
        (姿色原好,又虧二郎神保佑。)
        (走上臺去,就像仙女臨凡一般,另是一種體態。)
        (又兼他的記性極高,當初學戲的時節,把生旦的腳本都念熟了,一到登場,不
        (拘做甚麼腳色,要他妝男就做生,要他妝女就做旦,做來的戲又與別人不同。
        ()
        (老實的看了,也要風流起來;慳吝的遇了,也要撒漫起來。)
        (況且揀那極肯破鈔的人相與幾個,到那樁事上,其風流更不必說了。)
        (所以多則分她半股家私,少則也得他數年的積蓄。)
        (不上十年,掙起許多家產,也夠得發了。)
        (誰想生個女兒出來,名叫藐姑,年方一十四歲。)
        (他的容顏記性,又在他母親之上。)
        (止教他讀書,還不曾學戲。)
        (那些文詞翰墨之事,早已件件精通,將來做起戲來,還不知怎麼樣得利。)
        (絳仙一日無事,將他喚出,不過是要傳授他掙錢的秘訣,動人的方法。)
    絳 仙:我兒,你今年十四歲,也不小了。你爹爹要另合新班,同你一齊學戲,那些歌容
        舞態,不愁你演習不來。只是做女旦的人,另有個掙錢的法子,不在戲文裏面,
        須要自小學會方好。
    藐 姑:母親,做婦人的只該學些女工針指,也盡可度日,這演戲不是女人的本事,孩兒
        不願學他。就要孩兒學戲,也只好在戲文裏面,趁些本分錢財罷了。若要我喪了
        廉恥,壞了名節,去做別樣的事,那是斷斷不能的。
    絳 仙:做爹娘的,要在你身上掙起一分大家私,你倒這等迂拙起來。我們這樣婦人,顧
        甚麼名節,惜甚麼廉恥,只要把主意拿定了,與男子相交的時節,只當也是做戲
        一般。他便認真,我只當假,把雲雨繆綢之事,看得淡些。一則身子不受虧;二
        則這就是守節了,何須恁般拘執呢!古語說的好:煙花門第怎容拘泥,拚著些假
        意虛情,去換他真財實惠。把鳳衾鴛被,都認做戲場餘地。我做娘的,也不叫你
        十分濫交,逢人就接,遇人就睡。有三句秘訣,傳授與你。你若肯依計而行,還
        你名實兼收,賢愚共賞,一生受用不盡。聽我道來:叫做許看不許吃,許名不許
        實,許謀不許得。
    藐 姑:怎麼叫做許看不許吃呢?
    絳 仙:做戲的時節,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被人看到,就是不做戲的時節,也一般與人玩
        耍,一般與人調情。只有這香噴噴的一盤美包子,不許他到口。這就叫做許看不
        許吃。
    藐 姑:那許名不許實?
    絳 仙:若有富貴大賈、公子王孫,要與我做實事的,我口便許他,只是你故延捱,不使
        到手。這叫做許名不許實。
    藐 姑:那許謀不許得呢?
    絳 仙:若遇那些癡心子弟,與我們相厚了,要出大塊銀子,買我從良,我便極口應允,
        使他終日圖謀,不惜納交之費。到了後日,只當做場春夢,決不肯把身子嫁他,
        這叫做許謀不許得。
    藐 姑:既捨不得身子,為甚麼不直言回他,定要做這許多圈套呢?
    絳 仙:我兒,你不知道,但凡男子相與婦人,那種真情實意,不在粘皮靠肉之後,卻在
        眉來眼去之時,就像饞人遇著酒肉,只可使他聞香,不可使他到口。若一到口,
        他的心事就完了,那有這種垂涎咽唾的光景,來得熱鬧。
        (他二人正說之間,劉文卿來到門內說)
    文 卿:合的小班,今已十有八九,要起個班名纔好。我兒,你是極聰明的,想出兩個字
        來。
    藐 姑:既是小班,取個方盛未艾的意思,叫做『玉筍』班罷。
    文 卿:兩字甚好,只是班中尚少一個腳色。待我寫個招帖,貼在門首,自然有人來做。
    藐 姑:(上寫云)本家新合玉筍班,名色俱備,只少淨腳一名,願入班者,速來賜教。
    藐 姑:既要孩兒學戲,孩兒不敢不依。只是一件,但凡忠孝節義,有關名教的戲文,孩
        兒便學。那些淫詞艷曲,做來要壞廉恥,喪名節的,孩兒斷不學他。
    文 卿:這是容易的。
        (藐姑口雖不言,心內暗想云)
    藐 姑:那個做正生的,不知是怎生一個人物?倘是俊俏的,也就是我的福了。
        (遂作詩一首。)
        (詩曰)
        (玉筍佳名確不易,小班更比大班奇。)
        (饒伊擅盡當場巧,究竟原非婦所宜。)
        (要知後事,且聽下回分解。)
        (第二回 傾城貌風前露秀 概世才戲場安身)
        
        
    6**時間: 地點:
        (卻說譚楚玉自從那日聽了二位誇美劉絳仙的好處,時刻在心。)
        (兩三日後,二位朋友說)
    楚 玉:今日有戲,不知老兄可出去看看否?
    譚 生:如此,妙,妙!
        (三人遂攜手而行。)
        (及至到了戲場臺上,還不曾有人。)
    其 友:想是梨園子弟未到,我們且在這總路口上,站上一會,等劉絳仙走過的時節,先
        把他凌波俏步,領略一番,然後跟他去看戲,有何不可。且是那些做戲的婦人,
        臺上的風姿與臺下的顏色判然不同。我和你立在此處,倒可以識別真才。
    譚 生:同是一個人,怎麼有兩樣姿色。
    其 友:這種道理也有些難解,場上那床氈條,最是一件作怪的東西,極會凌醜婦、幫佳
        人。醜陋的走上去,愈加醜陋;標致的走上去,分外標致。兄若不信,請驗一番
        就是了。
        
        
    7**時間: 地點:
        (說話之間,見一夥人擁擠而至。)
    譚 生:所謂劉絳仙者,就是前面那一位麼?
    其 友:正是。小弟的說話,可也贊的不差?
    譚 生:也不過如此。
    其 友:婦人的姿色,到這般地步,也夠得緊了,難道還有好似他的不成!
    譚 生:方纔在後面的那個垂髫女子,難道不是天香國色?為甚麼對了人間至寶,全不賞
        鑒,倒把尋常的姿色,那般抬舉起來。
    其 友:那是他的親生女兒,叫做藐姑,帶在身邊學戲的。據小弟看來,好便是好,也未
        必在他母親之上。
    譚 生:(譚生心內想道)這位女子,就像胎裏的明珠、璞中的美玉,全然不曾琢磨的。
        非具別眼的人,那能識認得出!這種道理,不但他們不知道,也不可使他們知道
        。若使見知於人,則天下之寶,我必不能獨得矣。也罷,我且依他說個不好,自
        己肚裏明白就是了。雖如此說,既要結識他,須是在未曾破瓜的時節,相與起頭
        纔好。我且隨眾人看戲,待他戲完之後,回去的時節,尾在後面,看他家住那裏
        ,然後好想個進身之法。
    其 友:(遂轉身云)畢竟是兄識貨,方纔那個女子,初見便好,過後想來他沒有甚麼回
        味。還去看戲要緊,不要耽擱了戲。
        (這正是)
        (當場一刻勝千金,莫把閑詞誤寸陰。)
        (其友也口號一絕云)
        (拉友觀場破寂寥,評聲論色興偏饒。)
        (非關舉世無明眼,天與忽然秘阿嬌。)
        (及至到了戲場,早本已開演的是《西施歸湖》,接的是《挑簾成衣》。)
        (真個是人人的誇好,個個稱強。)
        (只是譚生心中,別有所屬,所以唱的雖好,也恨他不一時散場,早些歸家。)
        (到了殺戲的時節,譚生擠在人空裏,一直送他到家,還覺餘興未盡,亦唯贊嘆
        (而已。)
        (及歸到下處,飲了幾杯悶酒,用了幾杯悶茶,心即欲睡,那裏一時睡的著。)
    譚 生:(這正所謂)不見可好,不動所欲。
    其 友:(遂自嘆云)我自遇劉藐姑,不覺神魂飛越。此等尤物,不但近來罕有,只怕自
        古及今,也未曾生得幾個。我是個種情人,怎肯交臂而失之?日間送他回去,認
        了所住的地方,又訪問他鄰人,知道此女出身雖賤,志願頗高,學戲之事,也非
        其本念。若是遇了小生,不怕不是個夫人之料。只是一件,聞得他的父母,雖然
        教他學戲,又防閑得極嚴,不是顧名節,單為蓄錢財。韞櫝而藏之心,正為待價
        而沽之地。我也曾千方百計,要想個進身之階,再沒有一條門路。止得一計可以
        進身,又嫌他是條下策,非是我讀書人所為。他門上貼著紙條,要招一名淨腳。
        若肯投入班中,與他一同學戲,那姻緣之事,就可以拿定九分了。只是這樁營業
        ,豈是我們做得的!
        (輾轉久之,祇覺捨此別無可圖之機。)
    其 友:(道)也罷,學戲之事,雖有妨於名教;鍾情之語,昔見諒於前人,我如今說不
        得了。且從入班去,或者戲還不曾學成,把好事先弄上手。得了把柄,即使抽身
        ,連花臉都不消塗得,也未可知。
        (竟收拾前去罷。)
        (枳棘原非鳳所棲,求凰因使路途迷。)
        (生前結下姻緣債,借口賢人賦簡兮。)
        
        
    8**時間: 地點:
        (卻說劉文卿一向要合小班,只少一名淨腳。)
        (前日貼了招帖,也不見有人來應允。)
    文 卿:(文卿與絳仙道)我已約了一位名師,定於今日開館,等不的腳色齊備,先把有
        的教習起來。等做淨的到了,補上也未遲。叫孩子們把三牲祭禮,備辦起來。等
        先生與眾人來了,好燒紙,我且在門首站之。
        (說罷,遂走出門來觀望,正值譚楚玉。)
    譚 生:(譚生上前拱手云)此位就是劉師傅麼?小生姓譚名楚玉。聞得府上新合小班少
        一名淨腳,特來相投。
        (文卿聽說,喜不自勝)
    文 卿:怎麼,你是一位斯文朋友,竟肯來學戲?這等說,真小班之福也。既然如此,等
        眾人來了,一同開館就是了。你且在裏邊請坐。
        (少頃,眾人俱到,大家見過了禮,師父也來了。)
    文 卿:叫孩子們,一面請姑娘出來,拜見師父;一面取三牲祭禮,好祭二郎神。
    譚 生:甚麼叫做二郎神?
    文 卿:你不知道,凡有一教,就有一教的宗主。二郎神是做戲的祖宗,我們這位先師,
        極是靈顯的。不像儒釋道的教主,都有囗眷,不記人的小過。凡是班內有些暗昧
        不明之事,他就會覺察出來。不是降災降禍,就是生病生瘡。你都記在心中,切
        不可犯他的忌諱。
    譚 生:這等忌的是甚麼事?求師傅略道幾件。
    文 卿:最忌的是同班之人,不守規矩,做那不端之事。或是以長戲幼,或是以男謔女,
        這是他極計較的。
        (譚生聽了,心中想道)
    心 中:這等說起來,我的門路又走錯了。如今來到這邊,又轉不去了,卻怎麼處?
        (正在愁悶之際,見文卿從內領出藐姑來)
    文 卿:我兒,這是你師傅,朝上行禮。
    藐 姑:(又指著眾人說)這是你同班兄弟,都過來見了。
        (藐站一見譚生,不覺驚訝道)
    譚 生:這是一位書生,前日在路上遇見的,他怎麼也來學戲?詎非足件異事。
        (既而見楚玉,不時將他暗窺,遂恍然大悟道)
    楚 玉:哦,我知道了。雖是如此,只因奴家一人,遂將這辱身賤行之事,不惜躬親。叫
        奴家心中,如何承當的起。
        (二人眉睫之間,自不必說。)
        
        
    9**時間: 地點:
    文 卿:(且說文卿對師父云)腳色已竟派定,老師請將腳本散於他們。我從今日起,把
        他們的坐位也派定了。各人坐在一處,不許交頭接耳。若有犯規的,要求先生責
        治。
    藐 姑:(藐姑與楚玉各自心中禱告說)我若與他坐在一塊,就便易多少了。
        (誰知眾腳色裏面,獨有生旦的戲多,又不時要登答問對,須要坐在一處,其餘
        (卻是任意派定。)
        (藐姑是個旦角,楚玉是個武角,他心雖勉強,如何能到一處。)
        (及至派定,先生隨意拈曲一隻,眾取箸作板,唱了一隻同場曲子。)
    文 卿:小弟今日備了一杯薄酒,請一同進來飲了。一則是敬先生,二則是會同窗。
        (正是)
        (同班兄弟似天倫,男女何嘗隔不親。)
        (須識戲房無內外,關防自有二郎神。)
        (到了散席之後,藐姑歸到繡房,心中想云)
    心 中:我看這位書生,不但儀容俊雅,又且氣度從容,豈是個尋常人物!決沒有無故入
        班,來學戲之理。那日在途間,他十分顧盼我。今日此來,一定是為我了。譚郎
        ,你但知香脆之可親,不覺倡優之為賤。欲得同堂以肄業,甘為花面而不辭。這
        等看來,竟是從古及今,第一個種情人了,我如何辜負的你。奴家遇了這等的爺
        娘,又做了這般的營業,料想不能出頭。不如認定了他,做個終身之靠罷。今日
        這一拜,只當是暗締姻親,預拜天地;那些眾人,權當是催妝姻戚,扶拜的梅香
        。是便是了,你既有心學戲,就該做個正生。我與你夫婦相稱,這些口角的便宜
        ,也不該別人討去,為甚麼做起花面來?
        (這正是)
        (莫怪姻緣多錯配,戲場生旦也參差。)
    文 卿:我從來是心勁的人,今日一見了他,不覺神情恍惚,至今不能成寐,這便如何是
        好?也罷,我且把那雲雨的風境,繆綢的衷情,枕邊的言語,床上的鴛鴦,想像
        他一番。雖不能飢食渴飲,亦未必不望梅止渴。等明日見了他的時節,再作道理
        。
        (欲知後事,且聽下回分解。)
        (第三回 定姻緣曲詞傳簡 改正生戲房調情)
        (藐姑思念楚玉,自是不必說的了。)
    楚 玉:(楚玉也自想道)我為著劉藐姑,不但把功名富貴丟過一邊,並棄終身的名節。
        只道入班之後,就與至親骨肉一般,內外也可以不分,嫌也可以不避,誰想戲房
        裏面的規矩,更比人家不同。極渾雜之中,又有極分別去處。但凡做女旦的,普
        天下之人,都可以調戲的,獨有同班弟兄,倒調戲不得。這個陋習,不知甚麼人
        創起。又說有個二郎神,單管這些閑事,一發荒唐可笑。所以這學戲裏面,不但
        有先生拘束,父母提防,連那同班的人,都要互相稽察。小生入班一月,莫說別
        樣的事難行,就是寒暄,也不曾敘得一句。只好借眉眼傳情,規模示意罷了。這
        刻刻相見的想思,更比那不見面的難害。
        
        
    10**時間: 地點:
        (且說這班人,除譚生之外,俱是本處後生,凡兩餐與夜間俱各回家,惟有楚玉
        (自從入班之後,晝夜俱在館內。)
        (楚玉與藐姑,雖是面目相關,其實話也不曾說。)
        
  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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